“哎！”陈卿言赶应了，转朝里疾走两步，扁担颤得肩膀生痛，似也是忘了，“您要冰儿？”

    “冰儿哎——败火！”

    那个小小的人，从来都不说。

    忍痛挑起担，又是脆生生的喊了一嗓，胡同两侧的人家里却并无有人要来的动静，陈卿言知指望不上，叹了气刚要抬脚走，就只听见后“吱呀”一声，胡同最里的那间院儿确是有人推门来了。

    “十个大儿！”陈卿言回，他是抬着价说的，本以为这人总得往压压钱，人又被鼻尖儿忽的飘过一苦涩的药香引去了注意，陈卿言心里琢磨着，这人家准是要买了冰去给病人些凉的吃消暑的，这冰算是有着落了，果不其然，这人了，痛快说：“成，给我放去吧！”

    一个半大的穷孩，破衣喽嗖的挑着两个瓷盆儿，脸上是涨发了似的通红，晒得难受大概龇牙咧嘴的没个好样儿，但任是路上碰见他的每一个，都能瞧这孩脸上是带着藏不住的笑的。

    “什么然后？”

    只是年岁大了之后忽的有一天想起那日的景，竟是忍不住扑哧笑声来。

    “卖冰的！”

    从这人手里接了钱，打胡同来时陈卿言的步都跟着轻了起来，那两个破嗖嗖的陶瓷盆碰在一块儿的声音都听着悦耳，刚还愁着今日要白搭，没成想就来了一桩好买卖。

    卖不冰儿为自己这一天的饭辙发愁时的无助，忍着痛咬牙撑时的无人可说的难言，过了今天不知明日如何的忐忑。

    十个大儿！

    陈卿言同陆觉说完，自己先是忍不住掩着嘴乐了起来。

    陆觉瞧着陈卿言那真真儿纳闷的样，却是丁儿都笑不来。

错，陈卿言一想到还没回本，心里就更急更燥了，歇也歇得不安生，仍是起又走。

    “然后呢？”陆觉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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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仿佛就看见那个小小的陈卿言就在自己前似的，哪怕这人如今只挑了自己想说的能逗闷儿的那儿说了，陆觉还是想戳一戳这人的脑袋，问他是不是说相声说傻了，怎么只想着抖包袱。

    “……”陈卿言拧了眉，却不是在思索，“没有。”说完自己又是轻笑：“对啊，我也纳闷，怎么那时候就没想着给自己买碗酸梅汤喝呢？”

    “你拿了十个铜板就没给自己买儿东西？不是惦记着酸梅汤么？”

    全是因为手里攥着的那十个大儿！

    “是够傻的。”

    “这两块儿多少钱啊？”

    “肯定特别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