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嘴动了动，有什么话冲动地涌到嘴边——沈君颐这话，可不太妙啊。

    我们都清楚，如果把安谨言送去，他就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往后，不他愿不愿意，他都得继续跟那些人磕去，一直到把他们全送去，或者自己倒。

    “从开始很难吗？”他说，“你没有胆量，可是我还有；你没有心力，可是我还有；你已经不会过苦日了，但是没关系，我恰恰刚过完苦日，我最知怎么省钱、怎么抠门、怎么薅羊了。人只要活着就都不容易，沈君颐，但谁不是一边不容易一边往活呢？”

    他短促地苦笑了一，“在国，还能当律师，有着不错的社会地位和收，国后我能什么呢？”

了安谨言，才能熬过政商案拨云见日前，最后这段难熬的时光。

    他才多大？也就三十五六吧。就已经满是过尽千帆、再无所求的中年人了。

    “你还可以继续当律师呀！”安谨言切地说，“我们一起走。反正这里的事你也已经办完了不是吗？你不用再撑去了，你对得起所有人了，沈君颐。”

    了却师傅的憾恨，终结多年前的翻云覆雨手，但他真的赢不了。因为人们终究发现，虽然他比他的师傅更圆，但他们终究是一样的人。往后，他的对手就不仅仅是一个人，而是权势，是彼此勾连一损俱损的利益共同，是参差不齐的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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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他斟酌了许久，犹豫着开了。“谨言，我这个岁数，可能，走不了了。”

    但没等我说话，安谨言握着他的手，一分分地从自己肩膀上摘了来。

    安谨言睛睁得大大的，倔地反握住他的手，不说话。

    但他好像一卸了力，满满心都是疲惫啃噬来的空，脸上就写着四个字：无无求。

    可是然后呢？

    说到这里沈君颐自己也忍不住笑了，“我就是……该的都了，很累很累。你还年轻，你的未来还有很多可能，但我已经想象不来我还有什么可能了。”

    他的声音里盛着失望的苦涩，一个字一个字，说得动而不容反驳。他从袋里掏那个边角都磨穿了的信封，“我不需要你为我死、给我钱、或者再为我付什么的，我就要你好好的、安全地活去，对未来——对咱俩的未来，有那么一期待，哪怕只是小小地试一，行不行？沈君颐，你看我从来都不敢跟你提什么要求，我就跟你提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行不行？”

    “谨言。”沈君颐打断了他，声音里是掩不住的倦意，“我已经老了……我没那个胆量，也没有那个心力放弃一切从开始。我来京城十二年，从一无所有走到现在，过惯了车接车送、香槟尔夫的日了，再让我一步一个脚印重新考、重新执业，我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