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这孩。

劳动人民的苦，碰碰钉，不是什么坏事——我是这么想的，但没想到孩钉碰得够快，当晚就一个电话敲过来，沮丧地汇报，坍塌地段都还没摸着边儿呢，一个伤亡者家属没碰到，一个事故方责任人没见着，就被保安给架来了，拉扯中连手和充电宝都丢了。

    我说那不然呢，不知哪个讨厌鬼非要调用我实习生，搞得老还得心。

    后来我俩一回京，坐在火车上，段紫荆一言不发。我知，这趟差，娃一定没少受刺激——可能是断肢、鲜血、抢救，可能是家属的哭号，可能是赔偿的拉扯与算计，也可能是追责的推卸和扯，总之，这是一个跟他的生活完全不同的世界，既然富家公非要验生活，那见见真章也不错——我甚至开始赞同起赵非凡来了，年轻人嘛，看看世界的多样与残酷，总归不是坏事。

    “先去开房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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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办公室时，赵非凡的声音怪气地追在后，“苏老师，你带其他实习生可没这待遇诶！苏老师，一朝兜底，一辈兜底哦！”

    “如果没展，你回镇上来。”我说，“我在镇上等你。”

    我平静地听他说完，“镇上有旅馆吗？”

    “你今晚不吃不睡也不会有收获。听我的，先去休息充电，矿工们不是多是附近村里招上来的吗，你明天不要直奔矿上，早发去村里找人，上午再去收治医院里等消息。”

    我是坐了一宿火车，第二天上午到达小镇的，那会儿段紫荆已经发去村里了。小镇上只有一家旅店，于是我给他发了个消息，告诉他我到了。那天他一直都没回我消息，我就一直等，等到旅馆外的小面馆打烊，又从面馆转移到旅馆前台继续等，直到凌晨一，才看到他披着一路的风尘，急匆匆地冲来。

    “如果……”

    听筒里风声呼呼地，段紫荆问，“如果明天村里和医院都没展呢？”

    电话里他垂丧气，“苏老师，我本不去现场，我可能真的搞不定。”

    “有。”

    “不会的。”

    一看到我，他的圈倏地就红了。背着个大包，原地愣了好几分钟，突然冲过来狠狠抱住我，埋在我肩膀上埋了好一会儿。

    挂了电话我就开始订票、收拾东西，虽然转岗后我几乎不差了，但还是在办公室里留了个箱。赵非凡听到了我的电话，打趣：“你这带教老师够尽心尽力的，跟爹似的，时刻准备着给孩兜底。”

    “可我今天一儿收获都没有。黄金24小时抓不住明天就更不可能有收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