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伯看她抬脚，绣鞋踩上倪青文的手，重重一碾，里白的，淌了倪青文满手。

    “星珠的家乡栾镇很多年前遭逢患，星珠幼年与母亲逃难至此，母亲病逝后，她没了生计才来我家我的女使，听说她在栾镇还有个亲戚在，我给您与她留一些钱，请您送她回栾镇，您最好也在栾镇待着先不要回来，避一避风。”

    倪青文有个极厉害跋扈的妻，他家里的生意又是仰仗他妻娘家的救济才好了许多，即便他今夜在这里吃了哑亏，只怕也不敢声张，而倪宗新娶门的妾又有了，倪青文正怕那妾的肚里是个小，倪宗碍于儿媳妇娘家的面也不许倪青文纳妾，又讨厌他不学无术隻知玩乐的派，这个节骨，倪青文也不敢找倪宗告状，却一定会私里报復。

    呆滞的星珠听见倪素的这番话，她动了动，视线挪来，却先看见从绣帕里落来的叶。

    五凤灵枝，药称漆泽，能清解毒，镇咳祛痰，对付癣疮，但它的新鲜却有毒，沾之肤溃烂。

    星珠跟着倪素，这么多年耳濡目染，她如何会认不得这东西。

    外药篓里那些还没来得及晾晒的草药，也都是她去找药农收来的。

    “姑娘……”

    星珠喃喃地唤了一声。

    她是婢，且不提倪青文还未得逞，即便他得逞，大齐的律法里也没有一条可以为她讨回公。

    雨雾茫茫，在门外的灯忽忽淡，有风鼓动倪素的衣袖，她回来对上星珠红的双：

    “星珠，你不要怕，他哪隻手碰的你，我就让他哪隻手烂掉。”

    的槐树被雨衝刷得枝叶如新，的一片影里，年轻的男人拥有一张苍白的脸。

    他靠坐在树上，上穿着一件与仲夏不符的狐狸领的玄黑氅衣，里面雪白的衣袂垂落，他的影落在浅薄暗淡的灯影底，却是一团无人发现的莹光。

    他在枝叶隙间，静默地望向那门。

    清冷的眉之间，尽是严冬的雪意。

    雨霖铃（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