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又到夏天，汗变得粘稠。垃圾在暗巷散发臭气，暴雨几场后，连江都泛起浑黄的浪。沅城成为一个躁动不安的、肮脏的小镇。

    夏季补习班开始，小鸦缺课了好一阵。我联系不到她，只好去问秦帆。秦帆起初不肯说，后来在学校旁的茶店对我说起真相。是她爸妈正要离婚，但她爸把事闹得很难看，咬着财产不放。

    “她一定不会让我说的……”他吞吞吐吐，我知还有隐，促他说去。

    “她爸是个混帐东西，对我小姨动手。警察那边呢，净知搅混……”他握着的塑料杯都陷几分，“要不是有太多不方便，我真想给那混揍一顿好的。”

    原来小鸦当初会对我的伤痕那么，也许正是因为她目睹父亲对母亲暴力相向。我一瞬间觉得无比心痛，她从来没对我说起过这些。与秦帆分开后回到租房，始终魂不守舍，哥哥察觉到我的游离：“寒寒，怎么了？”

    我对他说起事缘由。他的神逐渐冰冷，好似一座冰的雕像。如果说他展现在小鸦与秦帆面前的，是作为人类的a面，那么那时他的样就是我最熟悉的鬼魂b面。

    “你想帮她吗？”他的声音极低沉。

    “我当然想啦……”我顿了顿，“可是要怎么帮呢？”

    “你只说你的想法，”他说，“想，或者不想。不过我必须善意提醒你一句，也许小鸦不希望你手她的事。这是你擅自施加给她的好意，说不定并不会被她接受，反倒会觉得你破坏了某边界。”

    彼时我尚年少，不懂那话中意：“为什么会这样？”

    “有的人痛得太久了，以至于沉溺在那痛里，无法自……这也是有可能的。痛是他们受自己存在的方式，你把那份痛也拿走，于是他们彻底一无所有了。”说到后面，也许他自己都觉得太严肃了，所以在我面前蹲来，仰视我的脸。

    “喔……”我仍然一知半解。

    “总之现在的你不用想太多，”他刮了一我的鼻尖，“你只说你的想法，剩的给我。”

    我不想被他当成小孩对待：“我觉得首先要调查清楚吧？是不是秦帆说的那样。”

    “很有理，”他赞同，“正合我意。”

    沉默片刻我又说：“我还觉得，如果我们真要什么，还是得先跟秦帆说一声……没有别的意思！因为他也是小鸦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