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秋却起笑着和范牧村：“这里待久了，十分困倦，不若咱们外走走散散心去。”

    在亭台一侧对弈的贺知秋和范牧村都抬了来看向他，范牧村问：“武英公骂临海侯？”

    贺知秋也并不给他难堪，自笑：“临海侯确实有些倔桀骜的，不然也不津海卫这偌大一片基业。当初他要发行债券，阁尽数反对，朝廷明确说了他自己便宜行事，自负其责。他当真一分银没要朝廷的，自己白手起家的。如今连陛都要带着咱们过来看看，想来是要在推行到各州府了。”

    范牧村忽然正厉声：“列位慎言，那都是有确实战功的。吏兵议的功，朝廷的封赏。陛圣明，一贯赏罚有，何曾以天喜怒任命官员？再则去岁，有御史参临海侯贪赃不法。李梅崖大人亲自来查了一回，李大人素日刚直暴烈，讨恶如霆击，细细查过，最后不都证明了临海侯清白正直，一毫未贪？若真查不法事，李大人岂会同合污。切莫再背后论人是非，褒贬有功之臣，此大不慎也！”

    几个青年翰林看着他们走远了，前边失言被批评的那位才：“说得这么大义凛然，那李梅崖与临海侯有仇是没错，但他只是御史，又不于经济之，这账面上未必能算得过那于商贾之的临海侯。或恐被欺瞒了也未可知，这朝野私议论的都不少，如何偏只揪着我们一言半语的不放呢。”

    两人相携果然肩并肩走了去。

    鲍思看范牧村一贯冰冷不太理人的，如今居然问他，有些受若惊：“没听真，过去只听到武英公带着怒气直呼临海侯名讳，说他不听话，迟早有一天要闯天大的祸来。想来是临海侯有什么事逆了武英公的意，那盛天唯唯诺诺，并不敢说什么。”

  鲍思：“庄状元说得对的。那是师营都统盛天，与那位郎中盛云正是兄弟，都是临海侯的裙带关系来的罢了。难怪武英公对着他骂临海侯，他一句不敢争辩。”

    “陛素日秉节持重，虽喜用能臣，但又时时谕慎始敬终，并不喜冒贪功、奢靡铺张之臣，时常当朝叱退轻浮大臣。便如贺大人，不也是于事慎于言，朝乾夕惕的吗？”

    庄之湛微微抬看贺知秋笑：“贺大人一贯是察上意的，只是这津海卫的举措，平日听朝廷诸位重臣讨论起来，都说是有些过于激了，风险太大，民心不稳。为何贺大人如此笃定陛这是要在各州府推广了？”

    有位老成些的翰林学士笑：“我倒是听说过小消息，昔日贺少卿家贫，中士前曾受过临海侯资助的，他本人也并不如何避讳这一段往事的。”

    贺知秋看了一旁一直默默的范牧村，笑：“列位学士看一看这次随驾的官员，除了六平日陛信重的重臣以外，翰林院几乎全在职的青年学士都了来，另外就是如赵毓等平日以能臣著称的，陛的用心，你还未能会吗？”

    贺知秋慢慢摇着扇笑：“庄大人，是你问我的意见，我也就猜猜罢了，至于是不是，安敢妄测上意呢？不过各抒己见罢了。”

    贺知秋：“陛不是好用青年官员，他好用的是不拘于成法的能臣，勤忠之臣。只是恰好这些臣，多为青年官员罢了。列位青年便得中士，自然看法不拘一格。临海侯手段是激了些，但陛看重的是他敢为人先之锐意，以及一心为君为国不计私利的忠诚。”

    庄之湛笑了声：“贺大人看来对临海侯评价甚——只是临海侯一掷千金，豪阔之名京城传扬。临海侯这边预备的接驾仪仗，皇上还没船就命人传令撤了，恐怕也并不喜其太过张扬吧。”

    庄之湛思不语，其他青年学士也都若有所思，一位笑：“我一直听说陛好用青年官员，又重仪表，外巡幸。扈驾臣僚挑了我们这些人，一则我等正当壮年，更能耐舟车些，又可伴君诗巡阅，地方官员看来也是京官的面。如今看贺大人这般说，陛竟是另有意，对我们这些青年官员寄予厚望了？”

    贺知秋忍不住笑了声，鲍思听这笑声里有些讥诮来，有些尴尬，问：“贺少卿可有指教？”

    一时众人都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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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敢为人先是有了，为君为国不计私利就有些商榷了。听说他借着津海卫这港，赚了许多。他外祖家盛家海商，靠着他大发特发，三个儿都是裙带关系上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