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星把脑袋仰在墙上，笑着睨他一，“这个良恭在嘉兴，倒是我小瞧了他，不知他如此有才。你要去访他？”

    鲁忱神一振，“自然要去！”脸慢慢又由兴转败，呷了茶：“只是先前也往嘉兴去访过，他皆不在家。不知这时去又怎么样，这个人好像没个定血，常年东游西窜的，别又扑个空。”

    “不跟你是一样的？不过你这回去，他一定在。从前他总往外跑，是因为有事放不。如今人家安稳来了，在嘉兴有买卖。”

    “他还买卖？”鲁忱把风筝又托到手上来，“我还以为这样奇奇笔的人，必定是视钱财如粪。这个人真是有些意思。”

    传星把风筝劈手夺来，托在手上盯着看，心也觉玄妙。他说不上来那觉，原以为妙真不论是死了还是活着，只要找不到她，从此他们之间都断了一切的联系。想不到又在他不知的地方，早有千丝万缕把他们关联在一起。

    他觉得是天意不放过他。他一向在里都是尝遍了最初的新鲜甜后掉就走，这一回报应来了，老天偏要他罢不能，一定要叫他尝一尝新鲜刺激过后的一段苦涩。

    哪里想得到妙真仍是跟着上京来了，就住在历府几条街外的北和巷里。这巷宽敞，能过车，大清早就有车轱辘嘎吱嘎吱地在响，往香料铺里去送货。

    易寡妇和妙真笑说：“没法，他年年都要上京来收账，要有个安稳的住。租这几间房，还可以仓库放放货，也便宜。是不是吵到你了呀？早上他们在院里装货，七八个伙计，嚷起来嗓门又大。”

    “没有，我听着倒觉得闹呢。”妙真从床上坐起来，咳嗽了两声。

    她自上回在南京由里游到他们船上后冻得大病了一场，三月初才好转起来，只是还咳嗽。易寡妇忙去房门掩上，太光从窗门中来，一缕一缕的，着尘烟。她觉得是灰尘带得妙真咳嗽，拿手扇了扇，端了药来放在妙真上的小炕桌上，又去搬炭盆。

    妙真吃了半碗药，拿帕揾着嘴，看她四忙，很是不好意思，“真是对不住，叫你们服侍我这几个月，如今我已好多了。”

    “天气好了，自然病就要好了。”易寡妇坐在罗汉床边，又给她掖了掖被，“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这时节一会雨一会晴的，不留神又要冻病。”说着笑起来，“你这一好，咱们就可以回嘉兴去了，我让他去打听船去了。”

    汤药一熏，妙真脸立时红扑扑的亮起来，两只睛也跟着闪动。想问回去的话，又怕人家笑她，低着说：“我这一病，把你们也耽误了。你们家的账只怕早就是收齐了的。”

    易寡妇笑：“也是昨天才收齐。这年收个账也收得难，都给你拖着。”

    正说话，听见外敲了两声门，旋即谢大官人推门来，“我在正屋里不见你，想你就是在西屋和尤大姑娘说话。”他抱着包腾腾的香煎馅酥饼，顺手拽了凳在床前，把饼在炕桌上打开叫她二人吃，“我在街上买的，还乎着呢。尤大姑娘胃好没好？”

    妙真拿了一个吃，“前几天嘴里还淡，这会吃得味了。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