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人家没地方住了？”易寡妇从丫手里接了茶来，拢着裙坐在跟前凳上，逗了妙真，“人家回来是嫁人的，夫家盼她几年盼得脖都要歪了，这会还不知她回来了。您只顾留客，也不问问人家不愿。”

    谢夫人扭剜她一，拉着妙真说：“这个媳妇简直该打！才了月，就千百里远的非要跟着到京城去收账，丢个吃的孩不，你看她可有娘的样呀？”

得幸运。

    “哎唷知！否则要是你们良恭从前那游手好闲的得行，谁肯把闺女嫁给他？就是这一年看见他了，他往西郊园圃里去，不是常打陆家茶馆前过嚜。老两见天在那里瞅他，越瞅越称心如意，这才托我来说。”

    见良姑妈脸上还是为难，支支吾吾就是不答应，这妇人微微变了脸，嗤了声，“你说他心里有人，在等着人家姑娘回嘉兴来。我且不去问是什么人，我把话搁在这里，别什么人，要来早来了，还等到今天？都是要三十岁的人了，你姑妈的，还放任他这些倒三不着四的事？”

    “你看，她专会嘴哩！还是你看着柔顺乖巧，我一见你就喜。别急着走，家里的房不是给官府收去了？横竖也没地方住，先在我们家里住几天。我们家空屋多的哩！”

    易寡妇哼了句，“家里母丫都在这里，要我守在跟前什么？”

    引得易寡妇吃了味，翻着说：“娘，您这可是专门给我看的啊？说人家这好那好，好像我就不好。是，我千不好万不好，当着客人在这里，您老人家也不好带到面上来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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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得妙真脸上一红，更不好开了，就怕人家看她心急。反倒答应来，“太太肯留我，我还不得在您家住两天呢。就怕太太只是客气着留我。”

    旋即不由分说，忙呷了茶便往外去，拉也拉不住。妙真赶忙向另一背躲了躲，回再看那妇人的背影时，好不生气。亏得她一门心思奔着这里回来，人家倒在这里说上亲事了！

    “看见是看见过，就是不认得。”

    说得良姑妈脸上火辣辣的，这妇人趁势：“你等着，趁这会良恭不在家，我去把陆三姑娘领来给你瞧瞧。你瞧了，还不说他们是天生地设的一对？！”

    良恭姑妈坐来，讪笑着把手在围布上蹭蹭，还没开，就给那妇人把手抢去握住，向她：“你听我跟你说，不吃亏的，陆家你晓得的呀，开茶馆的，就跟你们隔这家的酒楼挨得不远，挂了个大茶壶幌你难没看见过？”

    良姑妈刚把茶碗收厨房，听见有人，忙踅回院中。偏她神不济，只看得清是个

    因未见良恭，又有客在，妙真不一时没好意思去。见另有个妇人缓缓走来坐，端着一碟瓜两碗茶。妙真一就认得是良恭的姑妈，段还是那段，就是白发添了许多。

    恰值良家院门半掩，里有人吊着嗓门说话说得喜。妙真打发了轿先去，掩在门外往里看，一看见那开得轰轰烈烈的西府海棠，底那歪了的八仙桌边上坐个上年纪的妇人，正在那里抬手朝厨房里招手，“他姑妈，你来坐啊！不要忙，我不吃我不吃，来坐着咱们好好说会话啊！”

    “吃瓜。”良恭妈把手回来，将碟挪到她前，笑得为难，“我们良恭现今也在正儿八经地生意，只是他那门生意和旁的生意不一样，啊树啊的起来费功夫，往后也是要挣钱的。”

    次日妙真托屋里的小丫去捎话，想来想去，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她独自在路上经历了那些风波，积攒起来满腹相思，临到跟前，只酿成一不能的心，千言万语都描述不。她又不叫丫去了，自己换了衣裳坐着轿往凤凰里去。

    “不认得怕什么？不是有我嚜！我说给你听，他们家两都是老实本分的人，开着那家茶馆，也攒了副家财在那里，偏生就没生个儿！两个女儿嫁去了，还剩那个小的，模样好得勒！你们良恭给他们了上门女婿，只有好，没有坏，往后那副家财，还不都是他的？”

    谢夫人上垮脸，“谁说的？这样想就该打！“而后又拍着妙真的手直笑，“打发人先给你婆家送个信去。”

    赶在五月前回到嘉兴来，妙真先跟着谢家的车回去谢家宅里。谢家太太一见她就不释手，拉着到榻上坐，左看不够，右看也不够，非要留她在家住两日。

    她赌气要走，走两步又想着方才良姑妈的话，听那意思是不答应的，只是碍着面在那里应酬人。她又转得兴，便回去敲了两院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