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伸来。”她颤颤地伸不堪目的手。

    昭蘅愣了，意识了，随即又摇了摇。

    他的影将她笼罩，好似座无形的山倾倒来，令她恐惧，又忍不住屏呼仰视。

    自己定会觉得此人居心不良，心怀叵测，和死去的蒋晋有所勾结。

    “以前薛家村，我家屋后住了一个跛脚大夫，他有个治风的方。”昭蘅：“我用那个方缓解了他的风。”

    李文简着锦帕穿过她的掌心，绕了两圈，蒙住血的伤。他的动作轻缓又利落，十指翻飞，如同翩翩起舞的蝶。

    “因为我告诉他，要治风便要以我的血为引。”昭蘅的声音很轻：“故而，他留了我的命。”

李文简也瞥到了他的动作，他随手扯过放在桌上的锦帕：“自己可以吗？”

    她佝着躯，朝李文简伸洁白藕臂。李文简视线上移，落在她满臂醒目丑陋的伤痕上。细腻的肌肤结满疤痕，格外显。

    李文简利落地将伤包好，却没有撤开，目光锐利地看着她。昭蘅意识退了步，脚踵抵到廊，后面再无退路。

    昭蘅又：“方才和殿说的那个跛脚大夫，是个医成痴的怪人，他喜治病，研究药方。”

    问完后却又觉得自己太傻，有什么东西能瞒过他？

    腰带、外袍渐次褪，很快，她的上只余灰白的中衣。昭蘅抬眸望了李文简一，他靠在椅背上，打量着她如履薄冰的模样，眸平静得像一泓幽泉，似乎并不在意她要什么。

    在静默的片刻里，昭蘅了气，默了一阵，她用没有受伤的右手解除衣衫。

    昭蘅心尖尖儿忽的颤了颤，心一横，低褪去遮盖肌肤的最后一层衫，只着了酡红亵衣的。

    肤若凝脂，在日光泛着动人的光泽。

    李文简抬眸。

    掌心的红痣如同扑扇的蝶翼，扇动起令人不快的回忆。

    李文简已经洗完手，拿起帕手上的渍，又转坐回椅里。

    李文简神微亮，似在赞许她的聪慧。

    “你是怎么从蒋晋那里活着来的？”李文简忽然问。

    作者有话说：

    昭蘅浑僵，本能地抗拒从背心升起，迫使她直脊脊梁。

    “殿、殿怎么知？”

    昭蘅仍旧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蒋晋患有风症。”昭蘅声音轻轻地：“每当发作的时候疼裂，生不如死。陈嬷嬷将我送去蒋府那日，他恰好风发作，痛不生。”

    她顿了顿，继而云淡风轻地说：“他让我他的药人。”

    李文简看向她的脸，那副柔弱、破碎的便被彻底打碎，像是雨后的茉莉芽儿，刚冒了尖儿，淋了雨，氤氲的芬芳笼罩着汽，只有靠近才能嗅到淡淡的香气。

    “蒋晋此人，杀戮无毫无信誉，他得了药方，会放了你？”李文简问她。

    李文简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蒋晋饱受风之苦，许多太医也束手无策，一个乡野村女竟能将他医好。

    她低着脸，目光落在鞋尖上，心中难堪到极致。原以为一切都过去了，没想到今日却要解开衣裳揭开伤疤，把自尊踩在脚。

    昭蘅脸颊猛然变得苍白如纸，错愕地转看向李文简，潭般的眸里尽是恐惧与慌。

    他们离得近，眉相对，呼相闻。他带有沉香的气息在她的面上，意从耳燃起，一路蔓延到脖颈、小脸上。

    李文简手上沾了她的血，粘腻的令他不适，他走到一旁的盆中净手，汩汩声里，昭蘅忍不住揣他问这句话的用意。

    昭蘅垂睑，继续说：“殿可能疑惑，蒋晋狠多疑，为何会相信我的片面之言？”

    若自己是他，会如何想？

    众所周知，李文简辅政后的第一件大事便是铲除宦蒋晋。

    昭蘅垂在侧的手蜷起，心上忽然升起茫茫。良久，她轻轻咬了，缓慢摇：“不知。”

    李文简义不明地看着她：“别动。”

    “我、我……”昭蘅觉着呼困难，鼓起勇气抬：“我不知是殿……所以才斗胆打……打……你。”

    “尤其是旁门左。我多年劳，很不好，因为无钱买药，我求他给治病。他答应了，却有个条件。”

    她以为随着蒋晋的死，这件事已永远埋葬在地底，未曾想这辈竟还会听到这个令她作呕的名字。

    他问：“你若知是孤，会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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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蘅的动作很缓慢，低褪去厚重的棉衣。

    那天他醉酒后，自己又跟他……

    她的命运一向不由自己，如同浮萍，风往哪儿便去向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