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壶的茶煮沸，翻天覆地着，李文简指尖冰冷若雪, 面无表地拎起壶把, 斟满一盏茶，轻抿了一。

    李文简握着账本的手一颤，甫听西蛮这个称呼时，他也有过这样的困惑，为何他们明明什么都没，却要背负蛮夷之名。后来他才明白，但凡掠夺，势必讲究师有名，他们便将其冠之以蛮夷之名，使他们的暴师有名。

    “谢侯的账本？”李文简抬眸。

    “嗯，我知。”李文简轻瞥淅沥的雨，沉的天照着他冷白的侧脸，他扯了扯, 神寡淡：“飞羽说你留在谢寄宁边是为了报仇, 你是他最信任的侍卫, 有无数次机会可以杀了他，为何要等到今日？”

    李文简坐在窗边, 一手撑在书案上，静默地看着桌案上的账本。其上记载了熹园这些年的银钱往来, 而其中有数个李文简相识的人，至于这些购买西蛮的人和安排刺杀他的前朝余孽是否有关，还有待一步考证。

    李文简沉默片刻。

    茶的淡香让他神思清明些许，抬起，书案对面坐了一面若冰霜的男，他面上有疤，不苟言笑时有着令人发憷的冷。

    李文简双指轻抵鼻梁，静默地看着那几张纸片刻：“余的账本在哪里？”

    “你所求为何？”李文简问。

    难得一日的好天气, 檐上的积雪被日烤化，顺着廊檐滴滴答答落，似雨缠绵。

    “这几个月安家郎君为了这本东西查来查去, 之前数次悄悄到熹园打探, 被我看到……”西林的声音也很冷。西蛮有自己的文字语言，他的中原话说得并不怎么畅, 每一次停顿都让听者有些难受：“那日在谢侯府上险些被侍卫拦住, 是我放走了他们。”

    看着她的背影拐过廊桥，李文简便将飞羽叫去了书房。

    李老二：哥哥，我老婆恶心发吐了哟~你老婆还在玛卡卡~~

    “我的家乡叫作索日乌，用你们中原话来讲，是万山之国的意思。”淅沥的雨声里，西林肃冷的声音响起：“我的族人好客，在万山之中过着与世无争的日，是你们和北狄的战火波及我们，让我们疲于奔命，为何到来反倒称我们为‘蛮’？”

    飞羽看了李文简，低声说：“他说，要亲手将账本给殿。”

    “是。”飞羽说：“那日我去神机营，察觉到有人跟踪我，于是我故意将他带到无人，打算将人引来。引来后，我才发现，那人竟然是之前在谢侯府上遇见的那个侍卫！”

    寒风轻拍窗棂，屋中炭火倏而迸溅几粒火星，西林抬眸，窗外檐的雨帘映着他底的肃冷：“为族人求一条未来可走的生路。”

    几页皱的宣纸被飞羽颤抖着递到李文简手里，他展开那几张纸，看到上面记录着几笔买卖。

    窗外有雪落来，寒冷的雪落满院，更衬得雕梁斗拱华贵鲜明。

    西林叹一声，转看向李文简：“我来找你，并非是为了向你讨要一个说法，或者是请你为我报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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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他之所以忍辱负重蛰伏在谢寄宁边，全因他另有所图。

了笑，提起脏兮兮的裙摆，叫莲舟等人跟她一起回寝殿去了。

    西林捧着茶碗想了一会儿，才说：“你们为什么叫我们西蛮？”

    他的族人享受着万山的庇护，也被万山囚困。

    李文简自然明白，西林负一好武功，这些年在他的刻意接近，他已然是谢寄宁的左膀右臂，他若是想要一个说法，想报血亲之仇，谢寄宁本不可能平安活到今天。

    “他说他是西蛮人，妹妹几年前被任重害死，所以他一路追查到了京城，发现了京城买卖西蛮的生意。这些年他一直蛰伏在谢侯边，静静等待时机。”飞羽定定地看着坐在书案后的李文简：“他说……知殿在找谢侯的账本，愿将此奉上。”

    这对索日乌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书房寂静无声，窗棂之外隐约有寒鸟掠过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