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称呼父母……也没办法。

    段需和只是在说反话：“爸爸怎么会在这里。”

    名册上面确实没有段文方的名字。

    谈择皱了皱眉：“他来这山上却没有来找你？”

    段需和也反应了一会儿：“爸爸真的来了？”

    谈择：“他在这附近扫墓，没有告诉你？”

    段需和完全没有听说，不过段文方事本来也不用向他汇报，谈择可能误会了，父亲虽然对他很好，但并不是那时时刻刻都很亲近的状态，毕竟他也这么大了，有自己的生活，段文方又那么忙。

    他刚要解释，侧门突然走来一个人。

    钟旗缓慢地转动着球，将周围的环境收目光中，他定定地看着段需和：“哥，怎么来前殿了。”

    段需和很兴奋地说：“小旗，你来，我给你介绍，这是我的弟弟，之前说过的呀！”

    谈择一都吝啬给钟旗：“刚刚已经见过了。”

    段需和愣了一：“是吗？”

    钟旗堆起一个老实的笑容：“是的，很兴见到你，谈择。”

    谈择还没有驾照，司机在门等着他，段需和简单收拾了一，护符还没有完，但是弟弟都来接他了，没有什么比弟弟本人还要重要，总不能让他自己一个人回去。

    钟旗也搭上了同一辆车，他幸运地享用了单独的副驾驶座，段需和跟谈择挤在后面。

    段需和凑到谈择耳边小声说：“你不要生气……”

    谈择：“让他。”

    钟旗笑了笑：“没关系，我知怎么回去，段哥让我去吧。”

    段需和：“好，这里太偏了，再开一段吧。”

    钟旗闻言，回看了他一，看到他不停地抚摸谈择的手腕，像顺一样安抚弟弟。

    谈择一直没什么表，他没有看钟旗，也没有看段需和，让钟旗觉得自己不与他，而段需和不关他。

    钟旗把手握得很，得以在表面上显得轻松。

    段需和为他叫了一辆车，在山底刚有公路的地方把他放了去，在路边陪了钟旗一会儿，确认他知自己在哪里、现在又要回哪里去之后，返回了车上，放车窗对钟旗挥手。

    他吁一气，小孩闹矛盾可真不简单。

    “小谈，你不喜他吗，放心，哥哥以后就不让他跟你见面了。”

    他诚惶诚恐地，怕刚有缓和的兄弟关系又被自己搞砸。

    谈择：“你知为什么烦他？”

    段需和又开始“揣度圣意”，犹犹豫豫地说：“我不太知，你想要我问……还是，嗯，不问呢？”

    他小心翼翼地眨着睛，看起来像是被欺负一样。

    有的人天生本不会哥哥，协商是为了跟人撒，泪是为了命人让步。

    “你现在说得这么好听。”谈择看起来在恨他，“消失的时候却一消息都没有。”

    段需和忙不迭地歉：“对不起，小谈，我怕你不想看到我，多说些话害得你心烦。我不可能离开你的，只要你找我，我立刻就回来。”

    谈择不听他的言巧语：“你妈妈告诉我，你总是跪在大殿中，说是为了保佑我平安。”

    段需和心里咯噔一，又开始歉：“对不起……”

    谈择嗤笑：“你对不起我什么？”

    段需和：“我不应该这迷信的无用功……对不起，小谈，我再也不会这么了，我，我是没有办法……我只是为了，让我自己心里好受一。”

    他垂着，都没有力气抬起来了，更没有勇气看弟弟憎恶的神，他总是什么都不好。

    弟弟却没有接着骂他，而是把他的挽了起来，看着他上添的新伤。

    谈择久久没说话，可能在检查他罪恶的证明。

    段需和小声说：“我以后再也不自作主张了，我只听你的。”

    谈择突然说：“我让你什么都可以吗，哥哥？”

    这声久违的“哥”和段需和记忆中和稚的童音相合，简直就像努力了一辈的继父，终于得到了继的认可一样，他获得了真正的宽恕，动得都有一些哽咽了：“然然，我……”

    谈择没什么地说：“晚上来我的房间，不许穿衣服。”

    直到车的时候，段需和的脑袋都还于宕机的状态。

    他转过看弟弟的表，谈择就像刚才只是说了“今天晚上一起看球赛”，神如常，走路稳健自如，并且在段需和差摔倒的时候服了他一把。

    弟弟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段需和没有失忆，他记得自己和谈择发生过关系，但是那是在特殊况，而且谈择多次表示很厌恶这件事，这样看来，谈择这么说或许是作为一攻击的手段。

    不过这也并不算非常过火的话，结合上文语境，可能只是谈择一羞辱人的表达而已，并没有认真的意思。

    在屹山寺养成了早睡早起的习惯，段需和现在差不多已经要睡觉了，他没有力再去想弟弟的暗喻和讽刺。

    他简单地冲洗了一，躺在浴缸里的时候都差睡着。

    但躺到床上以后，他反而失去了睡意。

    要是完全置之不理的话，谈择明天更生气了怎么办？就算是恶作剧，或许这样就能让谈择消气。

    他辗转反侧太久，月亮都升到了空，夜了，他终于想了一个好主意。

    也不用真的脱光光去嘛，只说不穿衣服，也没说不能穿别的呢。

    而且现在这个，谈择可能已经睡了，这不能怪他，弟弟没有说清楚几。

    段需和信心满满地裹了两条宽大的浴巾，拿上那个半成品护符，悄么声地来到了谈择的门前。

    把谈择接回来以后，他还没机会去说话呢，今天是拉近距离的一大步。

    轻轻敲了两次门，并没有人应答，段需和决定，再敲最后一，要是把睡着的弟弟吵醒就不好了。

    没承想最后一敲完，门恰好应声而开。

    谈择看起来刚起完澡，漉漉的发还在滴，看着裹得像个老冰的段需和，不是很迎他的样。

    明明是他指定的会面，怎么还不开心？

    段需和扯了扯领，赤的前，证明自己确实没有穿衣服。虽然说这看着有些稽，能让弟弟开心就好，很富有童心，很舍己为人！

    他拿金黄金黄的护符递给谈择，两手相的那一刻，谈择拉着他的手把整个人扯了去，并把房间门关上了。

    里面更安静，连走廊的风声都没有。

    段需和看他对护符不太兴趣的样，心地解开袋说明：“里面是你抓周抓到的金珠，我在让人在上面了合你生辰八字的转运纹，你可以摸一……不是摸我。”

    谈择的手顺着他的往上，这个行为怎么看都不是很礼貌，不过段需和想他可能是检查到底有没有穿衣服，于是一动不动地等待检查结果。

    都这么合了，谈择还是不兴，他更生气了。

    “段需和，你真的大半夜不穿衣服跑到别人房间里？”

    什么话！明明是他自己说的，怎么又改指责？

    段需和觉得很委屈，但是又不能说弟弟，只好讨好地小声说：“不是别人呢。”

    是亲人，是兄弟，小那么多，简直像段需和自己的孩，是他最重要的人，从诞生起就发誓会他，永远最他。

    弟弟把自己锁在带刺的房间里面，一靠近就扎得很痛，但是段需和还是一遍一遍地来，从兜里掏新找的钥匙来试。

    好在这次他的钥匙找对了。

    谈择终于收起了厌恶的表，他低去看段需和膝盖上的伤，轻轻碰了碰。

    段需和：“不痛的。”

    谈择拍了拍他的：“去坐着。”

    他到储室里去了，段需和悄悄转了一圈，打量他的卧室。

    送的东西基本上都没拆，大分都堆在角落里，属于他自己的东西少得可怜，觉一有什么事，他背上一个双肩包就能净利落地离开。

    弟弟不喜这个家，这让段需和到沮丧。

    他怎么努力也不能彻底改善关系，已经过去的时间是弥补不了的，谈择大概更喜自由，喜能自己独立当家主，喜麦浪和田野。

    段需和沉浸在自己悲伤的绪当中，谈择拿着药膏来，看到他对着全新的游戏机缅怀。

    “想要就拿走。”

    段需和赶说：“这是给你玩的，我已经过了这个年纪了。”

    谈择把一个黄绿瓶打开，里面的药膏散发一重的薄荷味：“我是什么年纪。”

    段需和扶着床沿慢慢坐：“年轻嘛。”

    弟弟给他上药，本来是让段需和到非常幸福的，但是谈择蹲来把他上的浴巾往上掀之后，况就有一些不对劲了。

    他真的里面什么都没穿，谈择之遥稍微一抬，可能就被看光了。

    微凉的药膏让段需和突然抖了一，他微不可察地往后挪，悄悄扯过床角的被。

    谈择抬瞥了他一，把他的浴巾往了。

    明明什么都没说，段需和却觉他坦然自若的意思是，哪里我没看过？

    他默默躺了来，把本来要盖的被盖在了自己脸上。

    谈择仔仔细细上完药，把段需和挪动碰脏的床单也净，段需和还埋在被里面装死，他把目光从那片白中移开：“起来，回去睡觉。”

    隔着被，只能听到段需和嗡嗡地不知在说什么。

    谈择坐到他边上，俯去拽被，段需和自己冒了来，脸被闷得红红的，他说：“晚上就在这里睡行不行。”

    温的被，寂静的夜晚，段需和想跟弟弟一起睡，他可以把所有秘密都告诉他，跟他说小时候拿的奖，也说的糗。说不定作为换，谈择也会愿意敞开心扉，他想听弟弟在学校适应得怎么样，有没有喜的人，会不会讨厌拖堂的老师。

    不过他觉得自己突然提这件事，可能冒犯到弟弟，因为谈择死死地盯着他，就好像他刚才说了什么让人难以置信的事一样。

    “没事，没事。”段需和赶撤回，“我走了！”

    不过在这个房间里，他说了不算。

    谈择把他重新回床上，大半个人都压在段需和上了，虽然隔着被有缓冲，但还是让他有吃力。

    弟弟老是生气，他又生气了：“你凭什么……你答应我的事还没有到。”

    段需和都不知自己这么能惹人生气：“怎么可能呢！我什么都肯的。”

    谈择：“你分手了？”

    段需和不说话了。

    不是他不肯，只是认识这么多年了，又没有大是大非的问题，要彻底分开肯定需要时间，要梳理清楚，资产也要分净，不是两手一挥就能解决的问题。

    他跟弟弟好声好气地解释，弟弟本不听。

    谈择：“分手就是分手，你跟他说明白，明天把东西都还给他，就算结束了。”

    段需和笑，他觉得小孩很可：“我跟他说过了……这怎么可能呢。”

    谈择冷地说：“你再跟他说一次，说明白，不许笑着说，今晚就能睡在这。”

    段需和愣了一：“现在吗？”

    钟上的时针已经指向两，沉默的夜晚是一块大的黑石，把人们的活力都夺走了，大多数人都在休息，段需和觉得梁苛应该也睡了。

    谈择把自己的手机扔给他，靠在床，监工似的看着他。

    段需和着拨打了梁苛的电话，过了好一会儿才接起来。

    梁苛并没有睡觉，他很清醒：“哪位？”

    段需和：“……是我。”

    梁苛“噢”了一声，有些懒散地说：“总算等到你联系我了，需和。怎么这么晚，什么事了吗，这是谁的号码？”

    “梁苛。”段需和听到他周围闹哄哄的声音，反倒冷静了很多，认真地说，“我们分手吧，我是说真的，这一段时间你也应该想清楚了，其实我们本没有那么需要彼此，这段也没有非要继续的理由。”

    梁苛：“怎么了，谁跟你说什么了？”

    段需和：“没有。”

    刚否定完，抬就看到坐在一边的谈择。

    他莫名到有心虚，但是谈择确实没有说梁苛的坏话，他只是……直接完全否认了整个人。

    段需和咳嗽了一声：“我们明天见面细说吧，你有时间吗，我把你的一些东西也带过来。”

    梁苛还要说什么，段需和打断他：“好了，今天也很晚了，打扰你不好意思，有什么明天再说吧。”

    挂电话，他很期待地看着谈择。

    谈择破天荒地一笑意，把被掀开，让他躺来。

    灯关上以后，段需和才说：“药把被脏了。”

    谈择：“我明天洗。”

    段需和觉得这话非常可，哪里用得到弟弟洗被呢，但是听起来非常有担当，很像大人的样。

    床太大了，他往弟弟那边挪了半天。

    谈择一侧就把他抱到怀里了，这样的姿势很有安全，很温馨，段需和想了一会儿，准备从自己小时候梦游的故事开始讲起。

    他刚开：“然然，小时候我就很想要有人抱着一起睡，那个时候你还不知在哪里呢，是你上辈的事，我梦梦到……唔”

    谈择从他的脸颊亲到嘴上。

    段需和想，难是我太烦人了吗？

    不过无论如何，和弟弟在床上接吻，都是有奇怪的事。

    但是这份突如其来的温柔和亲近给段需和带来了太大的幸福，他总不能就为了一个正常人，去推开弟弟吧。

    对吗？

    第一个失而复得的夜晚是特别的，在这时一些格外亲密的事，也是正常的，段需和在心里制定新的规则。

    今天，然然第一次开说话了。

    他学会了属于他的第一个单词：哥哥。

    乔镜华比段需和还要兴，她说，父母关自己的女，是理所应当的事，只有兄弟之间相互关，才能使家和睦团圆。

    段需和给段然拍了很多照片，把最喜的一张放在铅笔袋里面。

    他从来不参加社团活动，每天自习课结束就回家，抱着弟弟在窗游戏，看飞过的白鸟，给他读书，教他新的词语。他把弟弟放在窗台上，自己退两步走到床边，把低去，又突然抬起来鬼脸，弟弟会被逗笑。段需和喜把脸埋在弟弟的小枕上面。

    为什么把弟弟放在窗台上？

    段需和突然觉到不合理，这太危险了，他猛地抬起来，窗台上面是空的，只有风过帘幕留轻轻的挲声。

    “然然！”

    段需和疯了似的跑过去，往面看是一片雾笼罩的黑。

    段然掉去了吗？无论如何，他需要去面找一找。

    一跃而之时，帘幕突然放大了无数倍，把他地包裹着，他挣扎不开，难以呼让他面前现了弥漫开来的黑漩涡。

    “段需和。”

    沉沉的黑暗突然被掀开，段需和觉就像被从里捞起来一样，突然回到了现实当中。

    谈择摸了摸他的脖颈，上面已经有一层薄汗。

    动作使被外的空气钻了来，过带着汗的肤，让段需和冷得瑟缩了一。

    这时他才突然发现，自己的手用力地掐着谈择的胳膊，可能是梦里太害怕了，意识地想抓住什么。

    谈择好像没觉一样，只是问：“噩梦？”

    段需和的嗓地冒烟，谈择一直地抱着他，他太了，弟弟大后变成了一个灼烧的太，快把段需和烤了。

    “别怕。”

    谈择低亲他的睛，声音非常温柔，段需和好像永远在半梦半醒的时候才听到弟弟这样的声音。

    就算被烧尽也好，不要消失不见。

    段需和也努力地回抱住弟弟，毕竟型比他大太多了，他没办法像小时候一样，把他抱在怀里。

    谈择更是反过来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像哄他睡觉一样。

    段需和觉得很惭愧，他怎么反倒像个小孩一样。

    “把你吵醒了……我没事。”

    “没有吵醒。”

    谈择又摸了摸他的额，上面也有薄汗，汗肯定会渴，他起来给段需和倒。

    段需和捧着谈择的杯，咕噜咕噜地把喝光了。

    刚躺回被里，安静了两秒，段需和又不好意思地说：“我去一厕所。”

    大半夜把弟弟闹得没法睡，他觉得很疚。

    谈择：“再给你洗个澡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