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心

    送亲酒也送过了，媒人也定了，财礼一，转就到了立秋。

    何瞎算过的吉日在八月初一。

    这时候天气也不似前段日炎，已开始渐渐凉。医方局慢慢上路，陆曈也没有往日忙碌。皇上特意许了裴云暎五日公休归家成亲。

    一大早，仁心医馆里就忙碌了起来。

    西街从昨日起，街两沿的树上就挂了贴满“喜”字灯笼，清晨起就响起爆竹，碎踩铺了一地艳红。阿城抱着个扎着红绸的竹编篮挨家挨送糖，收了糖的街邻就兴兴地回一句：“金童玉女”“百年好合”诸如此类的吉祥话。

    院中小窗里，不时传几声指。

    “低了，这个发髻再更合适。”

    屋里，陆曈端坐在梳妆镜前。

    银筝站在她后，正为她梳，林丹青趴在一边，谨慎认真地为她指。

    陆曈已无父母亲眷，隻一人在盛京，隔铺的宋嫂曾经提议叫陆曈请个梳娘来梳嫁，陆曈却执意要银筝来为自己梳。

    一路同行，银筝与她虽无血缘却更胜亲人，她希望自己嫁时，拥有亲人陪伴。

    “放心，”银筝巧手翻飞，珠钗金簪一上去，乌发间便缀些琳琅彩，“我呀，从前梳梳得就不错，知要为姑娘梳妆，提前一月去银月坊中和最好的梳娘学了，不敢说梳得比人家好，但绝对用心，再者姑娘天生丽质，怎么梳都好看。”

    “那确实好看，”林丹青歪坐在一边叹，“我们陆妹妹平日里连个胭脂都不，第一次瞧你穿盛装红，啧啧啧，是要惊艳死谁？”

    她说得夸张，陆曈无言。

    “其实一开始真没想到，你会和裴殿帅走到一起。”林丹青有些叹，“你二人，一个殿前司的睛总从上往看人，一个医官院除了药心思都不舍得分给别一丝，最后竟也结成一双连理。可见世上姻缘一事，属实没什么理。”

    “不过，”她又随手从一边喜蓝里捡了个桂圆剥开嘴里，语带促狭，“我当初说过什么来着，早看你俩不对劲了，我这双睛就是厉害。难怪老祖宗要说我们林家人是月老凡，这七八糟的红线，一就能瞧谁牵的谁。”

    银筝闻言，忍不住笑了：“林医官不是曾说，祖上是华佗凡嘛？”

    林丹青噎了一：“那月老也可以一边治病一边牵线搭桥嘛，两不误喽。”

    陆曈听着他们在屋中说话，心中好笑，倒是将成亲的张衝淡了许多。

    就这样说说笑笑的，前阿城来了好几次，银筝将最后一木槿簪簪陆曈发间，松了气：“好了！”

    陆曈站起来。

    镜中女一大袖销金绛纱褶裙，外罩牡丹纹生领大袖，裙摆细而轻柔，行动间若片翩然红云，满乌发被挽起，中一隻小小的珠翠团冠。嫁衣虽华丽却并不笨重，轻灵俏丽，与她极为相称。

    林丹青围着她转了两圈：“裴殿帅这回可是了大手笔，这嫁衣瞧得我都动心了。”

    银筝打趣：“林医官不必动心，或许很快就能穿上。我家姑娘今日成亲，不知何时能喝到林医官的喜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