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耸拉着，扣着镣铐的双手不停蠕动着。指和拇指指腹轻碾，挲着你那件衬衣的袖，透过上面的叶脉图案，能看见你衣颤抖的肌。

    “允。”法官重重拍法槌，金刚怒目威严，“呈证。”

    “被告人克里斯·安德烈斯，你可有什么需要辩驳的吗？”

    “这枚袖扣，是被告人在一次猥亵行动中遗留在场的私。警署搜查，我们在被告人位于尔兰街二十二号的阁楼二楼房间里，发现了那件青衣。衣右侧正好缺失一枚这样的袖扣，我们与另一侧袖扣了对比，足以肯定，这就是被告人遗留的那一枚。”

    “亲的法官大人，和陪审席各位的先生女士，请睁大睛看看这枚袖扣。”

    你却不以为然，如浪的嘈杂里，冷嗤一声，为他们的大动戈到可笑。

    “还有这枚袖扣。”修士举起塑封袋，你的神极失神地黯了一，“申请呈堂证供。”

    “被告人克里斯·安德烈斯，言行无状，骄奢逸。在校两年期间，与校中多位同发生不正当牵连。据普鲁士学院其他学员透，他早有将约翰维恩的剧照藏在枕底的习惯。该细节足以佐证他有极度危险的同恋倾向，试问哪一位正常的、血气方刚的十六岁男孩，会将一个俊朗国男演员的照片私藏在枕？”

    审仍在继续。

    那是你羁押期间唯一的乐，你总能在任何时间、任何地找到乐，并乐此不疲。

    人群议论声如沸。

    法官的声音轻重有度，掺满了历经悲喜后的从容。这样的声音里，宣告了太多□□、刑狱、枪决、放。

    穿堂风过，引发陪审座动。法官背后是一幅大的圣女贞德像，她被钉在十字架上，足畔是莲状的扭曲的焰火，跟随风的方向，仿佛正在燃烧。

    你随众人抬起，盯着塑封袋里的琥珀纽扣，在许多来自东方的纺织品大船上，常有这样三镂空的古法袖扣，成筐成筐地运送到汉堡港，二手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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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场哗然。

    你的前，此刻坐着一列又一列“蒲公英伞”。德国法官沿袭了古中欧法的罩袍制，墨玄衫将他们四肢盖住，在你看来，就像一飘逸的、黑的蒲公英伞。

    “肃静！”

    “被告人克里斯·安德烈斯，男，十六。前普鲁士男中学学员。受弗兰肯省修士教会检举，秉同乐之罪，请求天主审判。”

    你离审判更近一步。

    法槌再次被敲响，鹊起的喧闹逐渐平息。

你拥有一半德国血统，一半中国血统。这使你的肤比一般黄人要白，量上，也不像是寻常十六岁欧洲少年般纤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