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刹那间仿佛无数往事纷涌而来。

    其实从里捞人何其困难，若真是一个小小的女便也就罢了，可是偏偏不是。她这个宝贝儿横冲直撞到现在，撞过不少坑坑洼洼，也自己撞着撞着大了。太福金不是没有问过，自打舒宜里氏被抄家的消息传到王府，她那儿就动了要找人的心思。其实远放宁古塔还好捞一些，可天不遂人意，偏偏派去的人说七姑娘压儿就没去宁古塔。舒家事的当天，一架车就把人拉了里。太皇太后毕竟心里是念着她的胞妹的，舍不得一路疼到大的姑娘受那样大的苦。可是里未必就是个好地界？太皇太后在一日，尚且还能够庇护她一日，女二十五岁就要放去人的，太皇太后能护她一辈吗？

    小端亲王越想越害怕，蜷了脚趾，咬了被沿，努力想想他哥过的那些仁善的事, 来把这些不大妙的想象给统统驱散掉。他聪明地换了一思路, 也许他哥不知，慈宁的人也不知，于是派她来养心殿送东西, 又也许他哥早就知, 慈宁的人也早就知，于是慈宁的人想要缓和她与哥的关系，派错错来送东西，保全她一命。

    夫妇之间也就是那么回事，彼此搭着伙过日。在遇到大危大难面前，有个人陪着一起捱，也就不孤单，不寂寞。那些海誓山盟、难舍难分，能在柴米油盐里消磨多久？最可靠又最诚信的话大抵也是这样，他想护着她，虽然彼此都很难捱，可是有一个人作伴，就有了过夜，等待黎明的勇气。

    她幽幽叹了气。

    小端亲王也被唬了一，骂骂咧咧地跺着脚，嚷：“大半夜的，鬼叫什么！还不快给我拿大衣裳来！”

    不过梦里的事谁能够决定呢？也许他今儿又梦见别的了呢。是男汉大丈夫就要说就！只见小端亲王一个鲤鱼打，二个蟒蛇，迈着矫健的步伐阔步走到屋外，倒把守夜的小厮给吓了一，把持不住，嚎了来。

    到底有个明白人，觉得大事不妙，麻溜儿回禀了太福金。太福金不知她这宝贝儿正什么风，到底是亲生的，放不心来。亲自裹着披风在他门远远儿看了。只见她那宝贝儿正乐得把鞋也脱了来，对着中的雪人一通砸。那雪人早已被砸得七零八落，然后她那宝贝儿开心得跟什么似的，拍拍手，回房睡觉去了。

    其实要是能捱到放来，她也很乐意让成明娶到心仪的姑娘。毕竟在这个年月，能碰着个知知底的意人过一辈，也算是完满。故而她也曾劝过几次成明，大丈夫不逞一时之快，可以徐徐图之。左右现人在里么，咱们等上几年，这几年里就算万岁爷给你指正福金，额也到慈宁，去养心殿，给你推了，好不好？

    那也是在老端亲王过世后，她听成明第一次谈

    带着这些惆怅、期许、愤怒, 小端亲王在帐里辗转反侧, 吁短叹，悲哀地发现自己又睡不着觉了。他心里恨啊，鄂托两家简直就不是人，他今晚一定要好好个梦，让自己把那两个一肚坏的老踩在脚，来报老世翁和七妹妹的大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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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说今天了一天的太，可毕竟是冬夜，寒气侵人。太福金攥着大氅，忽然仰，看见一明月正悬挂于天幕，那清辉皎洁澄亮，和从前很多很多个夜晚一样。

    她那一向不着调的儿却突然严肃起来，眉宇间多了几分难以窥见的悲伤。他定地摇了摇，很郑重地对她说：“妈，我等不了。我没了阿玛，她没了家。虽然我没什么本事，可我想要护着她，能护一天算一天。”

    他于是裹着大衣裳，就着残雪在院儿里堆了个雪人，用笔笔杆在雪人上刻着额讷和绰奇四个大字，然后团起雪球，一个劲儿往雪人上砸，越砸越快乐，砸得哈哈大笑，甚至叫小厮也跟着砸，颇有大仇得报的快。

    年轻的时候谁不是少年侠气，憎分明。

    这两都非常有可能，但是这两条路都有一个共同, 那就是错错无论如何现在都只是一个女，只要是女，就有无限的可能。那里是什么地方？那里可是个虎狼窝啊！何况托鄂两家也未必就那么净, 只要他能顺利混军机，凭他的聪明才智, 总能钓些东西吧！

    “由他吧。”太福金说，“自打他阿玛过世后，他很久也没有笑得这样开怀了。”

太皇太后里有这么一个人了，也许更知她是舒宜里氏的姑娘。哥那样沉的一个人，不会脆狠心来，把她也杀了吧？

    摇光那孩，她是看着大的。聪明，机灵，和成明扯远些也算是青梅竹。百年望族家的姑作他们铁帽王不算辱没，起先老端亲王和她都存了这样的心思。只是风云变得比人快，人世间的兴衰际遇，本就无常，非人力可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