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崔东旭分开已经一年多了，崔晧审视着镜里的自己，分辨着那些细微的变化。

    刘海盖了，捞起来便是光洁饱满的额，往平直的眉骨上密的眉分明而清晰，一双桃睫直乌黑，睑伏着卧蚕，窝的影往外延伸挤山，鼻梁的程度已经达到可以卡住没有镜托的单片镜；微尖的耳朵上一如既往地会在冬天发红，耳骨串了枚银坠，人中相比较常人要陷许多，嘴没有血，很，但是形状尤其漂亮，是所谓的“”；肤很白，颧骨收，两颊带着玫瑰，整个面廓介于方形脸型与钻石形脸型之间，却没有两者中任一的缺；脖的线条也很，结明显，没有多余的赘导致颈纹产生；由三角肌斜方肌到肩，起伏的弧度完全继承了崔东旭，他的肩同样很宽，锁骨形状对称飞起，看起来十分修，骨窝被他自己的手指了一片淡红。崔晧解开衬衫扣，一览上半所有的肌起伏，他是瘦的形，没有什么贲张的络，小腹平坦；他退两步侧过回，打量自己背面，两片肩胛骨在手臂张合时中间陷去的八字形像蝴蝶展翅；带当啷落地，崔晧把随手一丢，拖鞋袜全脱净，整个人赤条条站在那，标准的倒三角，窄腰，比例傲人；他抬手抚上左边的腰窝，转回来看自己的正面，坐，盘，左脚搭上右，手移回来住左脚脚腕，目光里足弓绷，脚趾圆，和手一样骨节匀称。

    渴望被拥抱，亲吻，抚摸，占有。

    崔晧抿了，忍无可忍，恶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掌：“你真他妈贱。”

    可谁一开始就有错，恍然大悟已为时晚矣。

    崔晧的手机不停地响，是班的号码，但他本不想接，直接拉到了黑名单里。

    他又一次翘课，去酒吧。

    上午人很少，崔晧拭了一会脚酒杯，无聊地趴去，这时候他有一放松的觉，不需要面对不怀好意的挑衅与扰，可以忘记对蒙畸形的渴求，混混沌沌中他居然有了地老天荒的念，来世去戈滩上的红柳，江间三角洲上的白鹭，大洋沉船船底的细沙，地摊上成不好的翡翠。

    漫无目的的生活很容易就消磨殆尽人的，崔晧睡得并不安稳，他离崔东旭很远很远，但是崔东旭总能变着法地折磨他，他不主动现在崔晧面前，但崔晧却不时会从各人和地方间接知崔东旭最近的动态。比如新闻，报纸，网页。

    他想过隐忍，但崔东旭除了自己的占有，什么都不曾对他袒净，永远留着一手，永远不信任其他人。崔东旭在他面前没有破绽，而他向来演技不佳。

    崔晧也想过一了百了，只要一死，万般烦恼皆烟消云散，可是他的本能叫嚣着绝不屈服，宁愿肝寸断，黄白涂地，挣断一副骨洒血旗枪尖，个罗刹鬼，拖了所有人一起地狱。

    崔东旭，我现在过得很不好，你开心了吗？

    ……

    “怎么在这睡了……”模糊的声音隐隐约约地响，“……不怕着凉……”

    嗯，好冷，真的好冷。

    他睡醒了肩膀耸动，外随着他起的动作落?，留着杏黄发的柔男人笑嘻嘻地托着腮坐在对面：“饿了没，带你去吃饭。”

    崔晧一脸迷茫，低去看自己的表，他睡了这么久吗？三二十四分，七个多小时。

    “你又哭了，”男人伸手在他卧蚕一抹，回神的崔晧啪地打开他的手，“不关你事。”

    “我心疼。”

    “。”

    “你好难搞哇，”男人摊手，“你喜什么样的？”

    “反正不是你。”崔晧每天最平和的时刻就是刚睡醒的时候，要耷不耷，气也很温柔，甚至有像撒。

    男人来了劲：“到底是什么类型？”

    崔晧抓发：“别问，问就是你件件都不行。”

    “择偶标准照本人自己来。”

    男人竖拇指：“绝。”

    崔晧外卖件单，然后就开始发呆，度过短暂的眩期间，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

    外卖到了以后，他慢慢地着太，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些什么，是什么？

    他去翻手机，开各个应用，最后戳在日历的图标上，眨了眨睛，哦，明天是我生日来着。

    以前每一年都是崔东旭陪他一起过，十五岁以前崔东旭是他心底最温柔的愫，往后则是重的伤悲。

    崔东旭是他人生中太重要的一笔，银钩铁画，墨重彩，是炮烙之刑，是糖渍青梅。

    他还是委屈。

    是崔东旭把他变成这样的。

    很想有人陪，崔晧抬手要给朱客青发信息，却忽然想起朱客青回滨海老家看她了，再翻翻通讯录和通话记录，班主任?班，酒吧老板，房东，卖早的阿姨，某不知名公司的所谓星探，地产广告商，保险公司。

    再看看短信，最关心他的是移动公司，有话费你就是他大爷，餐和量包是最多的字。其次是公安防诈骗小贴士，再者天气预报每日准时更新，其余的垃圾短信不提也罢。

    男人晃他：“有什么烦心事，说说？”

    “烦你。”

    “别的呢？”

    崔晧盯着这个对他有非分之想的陌生人：“关你事。”

    “哇，我们好歹认识一个月了，不是朋友也是熟人，说一不会少块的。”

    “。”

    崔晧气压比平时低了八个度，饶是男人脸这么厚也没住这怒气，悻悻退了一步，看他脚生风，大步星地向外走。

    崔东旭，崔东旭，我他妈不信离了你不成了。

    坦白讲，蒙看得来崔晧应该不是普通人家的孩，无论现多穷困，从小养来的气韵仪态是盖不住的，但他还真没有想到崔晧和崔东旭有关系。

    蒙认识崔东旭，并知崔东旭和崔晧的关系是因为一场剪彩，彼时他学不久，刚刚宣读完医学生誓言坐在大礼堂里面百无聊赖地听院讲话，兜里手机忽然一阵震动，是晓晓发了信息跟他中午约饭，他打好字揿句号键。

    到学校东门，一辆没有见过的车停在面前，晓晓从车窗伸手来招他：“这里。”

    “去哪？”

    “我闺家的商城今天开业剪彩，一起去庆祝。”

    蒙坐到她旁边任她挽着胳膊，鼻尖是生调的清香，但他闻了却想吐，西瓜酮与莲一类的生植调和的味打嗅区时使他本能地想退开，这时他想到崔晧，如果用香来比喻，那辛辣的东方调应该很适合。

    总是带伤，总是多。

    车驶过大半路程，蒙闭上睛太，越发觉得这人沾不得，你同他谈利益是谈不通的，他可以把命抵给你，一副心肝叫你踩得七零八落也不悔，但是他若不喜你了，断得比谁都决绝利落。

    蒙天生异于常人的大脑层注定了他无法理解除了愤怒恐惧厌恶好奇以外的烈，崔晧这个意外来客激发了他的困惑：一见钟除了脸以外其实全是自己附加的想象，想象何至于使人如此疯狂？

    所以蒙认定崔晧有病，要么是痴病要么是恋妄想症。

    当时会搭救完全是因为他舍友在场，翘课去医院是一时兴起，为了凹善良人设所以先抛话问他。

    至于后面那些令人胃痛的巧合，不知是说蒙倒霉好还是崔晧命不好。

    到了地方，晓晓先，蒙落后她半步关上车门。

    剪彩仪式在商城正前方的广场中央行，来宾在台坐席就位，主持人宣布仪式开始，乐队演奏音乐，东主代表，上级主门代表，地方政府代表，合作方代表依次说台致辞等程来差不多四十分钟，主持人宣布行剪彩，二次奏乐，介绍剪彩者。

    礼仪小引着剪彩者上台，剪彩者站在居中位置向拉彩者，捧者示意，从另一位礼仪小手上的托盘取手带上，握住剪刀利落一剪，团自捧者手中稳稳落托盘，剪彩者放剪刀手在托盘，和主人握手，表淡淡：“恭喜。”

    剪彩者右侧台，主人宣布剪彩结束。

    接来是参观商场，一群人有条不紊地行路，主人准备了宴席和礼品送给各位来宾。

    这些蒙全是在商场对外宣传的录像里看到的，他发自心觉得晓晓真的蠢。

    晓晓车后一边奔广场去一边打电话：“喂，秋泠，我到你家广场了哦，好大啊，中午一起吃饭吧。”

    对面电话里的人不知说了什么，晓晓一瞬间脸扭曲，然后打着呵呵笑：“哎呀，你就来一嘛，我男朋友也在。”

    “秋泠！”晓晓跺脚又不敢吼对方，嗔怒着皱眉，声音压得很低，“给我面。”

    蒙低看自己的手机，上面有一个未接电话，没存通讯录，但是有印象，是崔晧的号码。

    这时候或许打过去有惊喜？蒙觉得再糟糕也糟糕不到哪去，九月份的太还是有毒，以后门一定帽。

    他拨过去：“喂？”

    “来陪我过生日不？”那少年的声音很朗，“我换了个租房，在五中一家修车铺附近，不会那么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