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他，在江湖中他愿意隐姓埋名跟他浪迹天涯，在秘境中无论怎么样的险厄也决计不放开他的手，于是他许诺，愿执手同赴碧落。

    可就是这样一个与他生死相契的人，对他说，从前皆是浮妄，他不愿再笼中困兽，他说他本可以是草原尊贵无两的承耶，可以娶妻生、幸福一生。从前与他的纠葛不过是忠挚之义，仆属之，再无僭越，如果没有那毒，他们之间不会有任何超脱于此的结局。或者说他没有机会找回自己的家族，那他绝无这个桎梏的可能，他会一辈被困在以仰息望、俯首称臣的这尊卑里，无法逃脱。

    但现在他可以有自己的选择，他见到了训练场地以外的江湖、见过了翻飞蔓草羊成群，他在这片广袤无垠的旷野中才终于找到让自己安适的自由，是的，自由。

    他享受的，渴望的自由。

    如果一开始顾千珏还抱有男人大抵是被威胁，或是被什么摄魂术控制之类的想法，那么接来的一番话却是彻底撕碎了他的底气与自信。

    男人不明白什么是，也不明白人世间的太多东西，这是顾千珏教给他的，一笔一划的墨迹都是阁主着笔绘的，所以他被雕刻的都是仿佛完全契合的、迎着阁主的预期的方向塑生。

    他说正是因为不懂得，所以才可以心安理得地或者说自欺欺人地一直这样扭曲去。不懂得忠与倾慕之间的区别，并不要，因为是阁主给了他生命，阁主全他衣，一武艺也皆源这人，所以无论是命还是躯的奉，无论何意义都似乎理所当然。哪怕要继续这样，也都是自己应当偿还的。

    但，正是因为知什么是，才知原来倾慕之外的任何亲密接会让自己如此痛苦。

    男人闭上，仿佛在消化这样的痛苦，或是在组织其后的语言。顾千珏从来没有听过男人说过这样多的话，从来没有。

    好像是一场漫的、遥远的促膝谈，但形与氛围并不足够亲和温馨。

    男人说，他见到阿莱的那一刻，就被她引住了。千珏教他的，一名为兴的绪，膛觉得充盈，到踏实、安宁，可是都好似不足够，微末得难以描绘，男人闭着像是在回忆与心女相遇的好瞬间，他的声音连带着都难以抑制地微微颤抖，他说，他必须知自己早已许属于谁，却仍然不可遏制地在那一瞬间生那样的念。

    看到阿莱粲然的笑，就从心底里生想要守护她，想要陪在她边的想法，直到亘古永远，天地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