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钟收回手，平淡且自然地叫了对方一声。他看着秦思意一又将目光落，呆滞地凝视起地上被珠割裂的月光。少年清瘦的脊背难得显鲜明的落魄，却不知怎么，意外地让钟觉得，这也许并不会是最后一次。也就在同一秒，窗外的树叶毫无预兆地被风卷起，铺天盖地涌向窗台，砸在玻璃上连成整片破碎扭曲的影。钟没来由地想到，命运仿佛正在此时开始了转。天亮之后一切还是如常，秦思意仍旧是以往那副温和清贵的模样，淡然地挂上一缕笑，好像昨晚那个在一地碎月间落泪的少年，不过是钟臆想的幻觉。好在他的梢仍若有若无地留着一抹红，昳丽又隐秘地昭示着，钟确实以一极度傲慢的姿态俯视过对方。合唱比赛的时间就定在午，舍监和几位老师一整天都在为学生们的服装仪表检查。钟和秦思意都照规定上了，尚未完全绽开的玫瑰羞赧地被佩在前，仿佛他们要前往的并不是礼堂，而是某能够定誓约的秘密园。“学，为什么你的是白的，我的是红的？”钟不满地在镜前踌躇了一阵，最终还是问了来。“我和你换？”秦思意说着就要把玫瑰取来，可还没等到松手，钟就又制止了他的行动。“我想和你一样的。”他试探着透过镜去与对方对视，直白地迎上秦思意的目光，话音未落就已然让那双睛看向了自己。“你可以去问问布莱尔先生，应该还有多的。”钟说不上秦思意究竟是什么反应，他以为对方是会迟疑的，甚至也有可能类似于不适表。可镜中的少年就只是清浅地朝那朵玫瑰看了一，继而意外地给了一个并不抗拒的回答。然而，最终两人还是佩着各自领到的前往了礼堂。斯特兰德的最后一朵白玫瑰，幸运地被扣在了莉莉的项圈上。一行人在台阶前的过分散，秦思意跟着合唱组到台边候场，钟则和余的人一起坐到了观众席。照签，斯特兰德之后便是塔尔顿，因此两个宿舍的座位也被安排到了相邻的区域。钟只是略微走了几秒神，再一转，林嘉时便和塔尔顿的同学换了位置，笑盈盈地坐到了他旁边。“我还以为新生会坐在后排。”“布莱尔先生说随便坐。”钟不怎么耐烦地回应了林嘉时的，脸上挂着笑，语气却是淡的。他有些抵地朝椅背靠了靠，双手不自觉环在前，十分巧合地就将那朵玫瑰蹭了来。

    “斯特兰德怎么还是这样。”林嘉时没有对钟的行为发表任何言论，反倒是换上了一更接近玩笑的语气，轻飘飘就引来了钟的疑问。“什么意思？”“红白玫瑰。”对方说着指了指被钟握在手中的。“前几年也是，一半学生红玫瑰，一半学生白玫瑰。”他的视线在话语间逐渐向了远起的地台，秦思意就显地站在所有人的中央，白玫瑰被妥帖地佩在左，缀着鸦黑的燕尾服，将对方衬真实也难以企及的矜肃与优雅。有些时候，钟实在认为自己和林嘉时是天生合不来。就比如现在，他以为两人的话题已经结束在先前那句回答，而林嘉时却偏生要和他过不去似的又一次开：“你们一个寝室分到的也是不一样的吗？”“嗯。”说实话，钟对林嘉时从来都毫无耐心。他可以在秦思意面前装一副谦逊友善的模样，可这并不代表对方不在的况，他也依然愿意为前者的废话浪费时间。“钟。”林嘉时又叫了他一声。钟极力克制着没有表任何不得的绪，神里却再没了先前伪装来的笑意。“你们历史课讲到玫瑰战争了吗？”他烦躁地想着林嘉时为什么还不闭嘴，一秒却又莫名将对方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理解成了意有所指。“约克家族俘虏了亨利六世，而德华五世和弟弟一起消失在了敦塔里。”林嘉时说罢笑着替钟将了回去，端正又仔细地别在和秦思意相同的位置，偏偏那颜却红得几乎像是浸透了鲜血。他没有拒绝对方的善意，目光顺着对方的手掌一同垂。末了迟滞地想起了课堂上邻座的同学为那段混沌历史写的概述，诡异又简洁，像极了图书馆角落里，那些神秘学书籍中的诅咒。——白玫瑰俘获了红玫瑰，红玫瑰杀死了白玫瑰。 镜『“他想亲我，我说这样不好。”』秦思意能够受到，钟的绪似乎从合唱比赛之后就一直维持在一低迷的状态里，包着一些说不清的，特定时刻才会现的攻击，雾一般若有若无缠着。斯特兰德又拿了一次第一，理所当然的，同宿舍的学生们就又有了一次外的机会。秦思意记得自己在回到寝室后便脱了佩着的燕尾服，只留衬衣和外面的甲还因为纽扣的存在而齐整地扣着。他低去解，指腹抵着光的边缘往另一侧推，钟便坐在自己的床沿看着，不说话也不其他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