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睛灿亮地笑起来，勾清绝的弧度，将每一缕微妙的变动都衬了耀人心目的昳丽。“这样好像要去参加婚礼。”秦思意松开手，在说话间转剪了一朵玫瑰，接着又回到钟面前，学着后者的样，将斗篷掀到肩上，然后同样替对方了上去。“谁会在小音乐厅举行婚礼？”钟笑着问。“你不觉得那里很像维纳利亚的教堂吗？”“由狩猎之神去祝福新人？”秦思意被钟的反问逗得一愣，很快又跟着笑起来。清朗的音在静谧的雪夜里蒸腾转瞬即逝的意，摒弃了一切礼仪与规则，放肆又烂漫，许久才终于在雾气弥漫的林间消散。由于时常会有音乐专业的学生熬夜练习，小音乐厅的大门其实并不会真正锁上。两人只是试探着转动了门把，锁芯便传来一声轻响，‘咔哒’就将大门挪了一隙。钟很少来这里，加上两人也不知照明的开关在哪，因此他顺理成章地牵住了秦思意的手，一路都雀跃地跟在对方后。夜晚的回廊里有从窗外映的光，银白一片，清冷又皎洁，染着夜与雪，将他们的影照得好好。钟看见，秦思意的斗篷在在那暗影里连成了随着步伐摇曳的裙摆，严丝合地包裹住少年修的躯，轻盈而庄重，仿佛正如对方先前所说，他们要前往的，并非灯火尽灭的小音乐厅，而是维纳利亚里神圣的教堂。“学。”有积雪在钟停步的同一秒落了来，朦胧地将影映在墙上，薄纱似的，倏忽便又乘着风消失了。钟仍旧牵着秦思意的手，引着对方就朝侧的墙看去。他们的影要比主人离得更近些，同样的十指错，却好像立刻就会将另一方拥怀里。“你要再过来一些吗？”秦思意望着两人的影问到。钟没有回答，应声朝对方的位置迈了半步，看着那隙被掩盖，将两影变成一整片的黑暗。“我碰到你了。”他说着侧过脸，幼稚地晃了晃两人握在微凉空气中的手。被夜雪染成纯白的过依稀在钟中化作了维纳利亚的大拱廊，少年们在窗棂的影间穿梭，仿佛跨越了一个又一个世纪。秦思意最终在过的尽停了来，略微着气，放慢脚步推开了一藏在角落里的门。乐室里堆满了历届学留来的乐，从单簧到号，从尤克里里到低音提琴，甚至靠墙的柜旁，还有一架早已落灰的竖琴。秦思意并没有刻意去挑选，他径直走向了先前钟见过的那个琴盒，提起握把便又朝门外走了回来。“这是学的琴吗？”

    钟好奇地将目光落去，指尖也在对方经过的同时轻轻碰到了包裹着的革。他在秦思意回眸的一瞬隐约察觉到了些许掩饰过的恶劣，而后便听见对方回答：“是上届的学留给我的。”“只留给我。”分明已经预到了什么，钟却还是因为那额外的后半句而发了疑问。他跟上秦思意的步伐，很快便回到了对方边：“为什么？”“因为我很乖也很听话。”秦思意停来，直白地盯住了钟的睛。“如果你也足够听话，我可以考虑把它留给你。”他说着将琴盒往上提了些，故意去碰钟垂在侧的指尖，好像即刻就要让对方受到自己那些幼稚的坏心。“怎么才算听话？”不曾料到钟会认真对待这个玩笑，秦思意倒是被对方问得愣了半秒。他离开乐室，反手把门关好，又若有所思的往回廊中央走了几步，末了突然就将话题转到与之无关的方向上。“啊，我忘记带谱了。”秦思意试探着去看钟，并不抬，而是不动声地将视线往对方脸上移。他看见后者不太兴地冷起了脸，倒也不说话，就那么生闷气似的在自己边沉默了起来。“我拉别的曲给你听，好不好？”面对钟，秦思意总在一些时候不自觉地用上这样哄人的语气。他脆就在回廊上打开了琴盒，握着琴弓，取松香，继而伸手在夹层里摸索一番，分外得意地从里面翻了一份不知是谁留的泛黄乐谱。“是第二圆舞曲，你想听吗？”琴声在回廊中响起时，钟的脸上还挂着些先前留的别扭，他也说不好自己到底在烦恼什么，只知秦思意答应了自己会拉弦乐比赛上的曲，可到了这里却又突然变了卦。对方在靠墙的位置找了把椅坐，黑的支撑杆在泛着辉光的地砖上，像极了一延伸着一直藏了琴底的影。和钟听过的大多数现场不同，秦思意的独奏并没有那样可以去注重优雅，而是更为轻快活跃，真正像是会有翩飞的衣裙在这条廊中回旋，跟着他的琴声一起没这静谧又浪漫的雪夜。在仅剩黑与白的古老建筑里，只有少年披着满光华坐在一把棕红的木椅上。钟受了蛊惑般盯着那捻着琴弦的影，良久才终于从奇异的恍惚中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