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到秦思意的面前，拘谨又文雅地朝对方伸手，不知怎么却并没有发所有寻常舞会间的邀请。他专注地等待着对方看向自己，直到最后一个音符落，直到那把琴弓离开琴弦，他这才青涩地问到：“等夏天到了，可以带我一起去都灵吗？”“都灵？”秦思意仍握着琴颈，格外斯文地就将目光投向了钟。“我想和学一起去维纳利亚。”“可我不一定会留在这里。”他温吞地拒绝了，看着钟尴尬地伸着手站在面前，与自己极为相似的在这样的场合抿直了角，似是不开心，却也不说不开心。“我没有说一定要这个夏天。”钟在许久之后继续到。“多久以后的夏天都可以，我想和学一起去都灵。”他说着又将手试探着向前，末了与秦思意握在了相同的把位上。 束『“舞会结束了。”』回去的路上，大雪渐渐停了来。零散从夜空中落一两片雪，只有草坪仍被纯白覆盖着。秦思意答应了钟的请求，不知怎么，两人却一直沉默到了现在。从袋里被取了来，由后者扎好，变成了秦思意臂弯间的单薄束。他有些不明白钟的意思，暧昧又青涩地向自己发邀请，举止却又不像最初那样亲昵。冬末的夜晚实在是太安静了，以至于他偶然一次没能克制好的呼，都随着白的雾气一起飘了钟的耳朵里。“很冷吗？”后者说着上前了些，走到和秦思意并肩的位置，‘吱嘎吱嘎’在积雪间踩了几声不容忽视的轻响。“嗯。”秦思意，为了证明自己似的将朝斗篷的领缩了缩，又就着这姿势抬去看钟，将将便在弥散的夜了微妙的枯白。仿佛受了蛊惑一般，钟稍愣了一秒，很快就将自己的斗篷解了来，理所当然地系在了秦思意的肩上。他说不清自己究竟在这短暂的几秒间想了些什么，只知秦思意看向了他，秦思意在等待着他。层叠的斗篷在少年重新迈开的步伐间摇曳愈发丽的褶皱，这让钟想起了曾经参加过的舞会里，少女们飞旋的裙摆。他突然就好想和对方一支舞，哪怕记错了节拍都好，只要秦思意能够将指尖落在他的掌中。“学。”钟顺着这个想法又一次叫住了对方，“可以请你一支舞吗？”他在秦思意回应之前便发了邀请，郑重又礼貌地弯腰，将掌心摊开在了冰凉的空气里。

    时间便在此之后变得缓慢又迟滞，凝固一般再不向前方淌，而是仅仅等待着对方给足够动摇钟的答案。“为什么要请我舞？”秦思意靠近了，却并没有即刻将手搭上去。他将眉心稍稍蹙起了些，垂看着钟，说不的傲慢与冷淡。后者就保持着邀请的姿势，无望地盯着地上那堆蓬松的积雪，良久才终于答到：“很像前几天课上讲的雪夜舞会。”“被邀请的是一位贵族小。”秦思意指正到。似乎又有雪顺着秦思意的话语间断着坠了来。钟便也在这之后直起了。他轻笑着向对方看过去，秀的眉跟着一展，炫目地蕴沉，也将秦思意的心脏悄无声息束缚在了看不见的桎梏里。“学要是是女孩就好了。”他没有再等去，而是主动上前，牵起了秦思意的手。雪夜中没有伴奏，只有寒风呼啸着从湖面掠过，可钟却揽着对方兀自了起来。他温柔地托住对方的掌心，不知不觉，又将另一只手落在了对方的腰上。秦思意的影在纯白的积雪间映了一整片裙摆似的墨，提线木偶一般，随着钟的动作一次接着一次绽开。他甚至不知自己在什么，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纵容对方，他只看见那束玫瑰从怀里掉了去，砸在白的尘埃里，又被舞步践踏，变成了散的鲜红。书上说，寒冷会使人清醒。可秦思意却觉得，自己似乎已经迷失在了蒸腾又靡丽的幻觉中。他在钟的引导逐渐混沌、眩，最后就只能看见漫天大雪中对方的影。某个恍惚的间隙，秦思意扬了扬，他索吻一般朝对方凑近了，也确实像这个奇怪的举动一样，期盼着对方能吻一吻自己。“学，‘舞会’结束了。”钟低，靠在秦思意的颈窝间提醒到。就像被这一声呢喃骤然惊醒，后者几乎在一瞬间就将手从对方掌心收了回去。他沉默着去与钟对视，间隔无数飞散的雪，直至空远的钟声又在湖的对岸响起，他这才低声对自己说到：“我不是女孩。”该如何描述没有月也听不见诗歌的夜晚？钟认为，那是寂静园里枝新雪落的簌簌声响，也是秦思意背对着他细碎颤抖的背影。假使便是罪恶，那么此刻的秦思意，就正为自己的污浊而懊悔着。他把脸颊埋了被褥间，一味地吞所有呜咽，只有心脏跟着一起无法抑制地轻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