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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意外(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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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吃饭时,队走了过来,了支烟,先是看看知青们的伙,再慢悠悠地开:“队上商量要建个小学,娃娃们还小,放在安心,你们来几个人帮帮忙?”

    “什么时候?”

    “过几天,过几天就要炸山。”

    队上要建个小学,就建在村,离江宁川家不远。山区的平地少,要腾地方来建房,就得挖山。队叫上队里好使的几个壮劳力,又喊上几个知青,择日开工。

    劳动久了,很多人自然学得了油,磨洋工、偷懒之类的事都常,不像一开始那般勤勤恳恳。但都是少壮小伙儿,血气方刚,在异面前图表现,不想丢面,是故队来问他们要不要去帮忙挖山时,有人先说了去,大分就都跟着报了名。

    过了几天,众人扛着锄向村走去,章途也在其中,路上不少人想看闹,便跟在旁边,随着村民的不断加,从远看,竟成了一支颇为浩的队伍。

    挖山是件大事。首先要用炸药先将山脚炸开一个,众人再用锄往里挖,因为是在山区,汽车上不来,只能靠人力用箩筐簸箕推车之类的担土往外一运,又因为用到了制的炸药,算得上近年来的一项大工程。

    今日便是要炸山。

    一行人到地方时,炸药已经在山脚捆好,支书远远站在一,见他们过来便拦住:“就到这里,再莫往前走。”

    章途向前看去,只有一个汉站在支书画的范围,手里拿着打火机,弯腰拾起一。那绳细细,弯弯曲曲,最后隐炸药中。

    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章途返去看,正是江宁川穿过人群挤到了他边。

    “你也来帮忙?”

    江宁川白牙:“离我家近,来搭把手。”

    这段时间他俩已经聊得很熟,以前见面多是微微的关系,现在遇见了一定要凑在一块儿。

    队喊一声“”,那汉便上火,火星一闪,飞速随着引信奔向炸药,汉则迅速向他们跑来。

    江宁川低声说了一句:“捂起耳朵。”

    章途看那汉的动作看得神,没听清他说的话,反问:“什么?”话音刚落,一阵大的爆炸声裹着粉尘形成的冲击波向人群冲来,轰声响彻云霄,堪称晴天霹雳,在山谷间回

    江宁川疾手快扯着章途跑到更远,章途被大爆炸声轰得心俱震,灵魂空白,呆呆地任他扯了,站定,缓了一会儿才看向爆破,淡黄的粉尘和白烟雾慢慢散去,个约莫有一个半人的豁

    队一声招呼,众人纷纷捡起放在地上的锄,走近豁

    要开始挖了。

    运土是两个人合担,要是其中一个人使不上力,百十斤的重量便全压在另一人肩上。为了不拖累人,再怎么累也要屏住一气走到底。加上又是山区,走的几乎都是坡路,为了不发生连人带土山的事故,必须充分利用力死死扒住地面,用力一直要用到脚趾上。章途十几趟来脚步虚浮,才回到工地,就听见人喊:“来个人搭把手啊!”

    他正要说“我来”,就被江宁川拉住:“你去坐,我来。”

    章途坐到边上去休息,立刻就有人递上:“辛苦了,歇歇吧。”

    递的是个与章途同来的女知青,叫赵知蔓,和章途关系不错,这会儿便说上了话。

    赵知蔓问:“我看人小江就跟你关系好,怎么聊上的?”

    章途喝了,:“就这么聊上的啊,难还要专门聊?”

    赵知蔓便笑:“小江可害羞啦,我们女同志找他说话,他老红着脸支支吾吾的。”

    “格吧,我跟他说话有时候他也红着脸。”章途望了望天,见白云悠悠,“但是他人很好。”

    正说着,江宁川担完一趟回来,赵知蔓挥挥手喊上一声:“小江!”

    江宁川看过来,章途对他微笑。青年面上一红,很快把视线移开,又埋去找活

    挖山的过程持续了好几天,虽然说众人拾柴火焰,但纯靠人力锄土,一担担土挑去,耗时耗力,一天来章途脚腰酸,累得回到宿舍倒就睡。他以前还经常因为一些夜晚的动静而醒来,现在则可以一觉睡到大天亮,雷打不动。

    江宁川几次想邀请他去家里坐坐,看到他一脸疲惫,便把原来的话都咽里,递给他一包草药。

    “晚上拿这个泡脚,对好的。”

    赵知蔓和几个女知青笑嘻嘻走过来:“怎么就单章途有,我们有吗?”

    江宁川脸上“腾”地一红:“我、我只摘这些,你们要,那我,再、再去……”

    看得江宁川确实不擅跟异,几句话便把好好一人逗成小结了。章途心觉得有趣,面上却不显,十分公正地把包裹还回去:“你自己摘的,当然是自己用,你的活比我们都多,晚上好好休息。”

    “可是……”江宁川还想说些什么,看见章途朝他微微摇,只好止住话,有委屈地接回包裹。

    章途弯弯嘴角:“路上教我认认这些草好不好?我也摘一些。”

    江宁川愣愣旁的女孩儿们都起了兴致,都说要摘些草药回去,没条件泡澡,总能好好泡个脚。

    次日依旧挖山,担土的与挖土的换了一边,江宁川正勤勤恳恳铲土,只听见外面有人惊叫了一声,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一个影推了去,再接前土块簌簌落,他重心不稳,跌坐在地上,粉尘泥土扑了满

    大块大块的土疙瘩无异于石,如此往地上砸,碎裂解,扬起无数黄土,黑压压扑面而来。江宁川愣怔怔保持着跌坐的姿势,脑意识到发生了意外,应对动作,只能受到自己心脏在停了一瞬后开始急剧动,小不自觉地搐缩。

    与轰隆隆的坍塌声相对的,是工地上的极度寂静,意外来得太突然,所有人手里的工作都停了来,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塌方给惊愕傻了。

    直到一声堪称凄厉的声音划破天空:“救人啊——”

    昨天那个和章途说话的女孩跑过来大喊:“有人埋里面了,快救人啊!”

    于是许多人才像刚醒神似的,跑过来刨土,有人把江宁川扯远些,问他有没有伤到哪里。

    除了刚刚跌地上双手磨的伤痕,他几乎毫发无伤。江宁川翻开掌心看了两秒,忽然抬起,面容焦急,跌跌撞撞爬起来就要去扒土。

    灾难发生得猝不及防,他甚至要思考好久才想来刚刚那千钧一发的瞬间发生了什么。

    山塌来了,章途把他推来。

    章途在里面。

    章途……

    周围人说什么话他已经听不清了,江宁川只记得自己要扑过去,但有人住了他,然后便是一阵手忙脚,有跑得快的去叫了卫生所的医生,医生穿着白大褂,挎着医药箱急急奔来,章途还埋在里面,医生就先给他冲净了手涂碘酒。

    耳鸣。

    从左耳贯穿到右耳。

    他无措地看着医生,双手发着抖,豆大的泪从眶里落,只会一个劲儿地询问医生章途会不会事,但他看着医生开开合合的嘴,却听不清哪怕一句话。

    围着他的人群又突然向事发地跑去,在漫的鼓振动中,江宁川茫然地坐在原地,在人们移动的隙中看见了章途的面孔。闭着的,双闭,脸上都是灰土,好像是昏过去了。

    他想喊一声章途的名字,张了张嘴,徒劳半天,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声带无法发声音;想起走到对方边去,手脚无力,阵阵冷汗。

    章途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行军床上,周围环境虽说简陋,却也宽阔整洁,右手边还拉着一帘布,帘布外有隐隐约约的说话声飘他耳里。他开始回忆之前发生的事

    队上说要建小学,他们在挖山……

    山塌了,然后他疾手快地推开江宁川,自己来不及去,被埋在了黑暗里。在到一阵剧痛后,就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醒了?”帘布突然被拉开,一个矮矮的中年男人看了他一,又上回用土话说,“川伢,你朋友醒了。”

    江宁川一脸又惊又喜地来:“章途……你醒啦?”

    他还没说话,江宁川就已经自顾自张上了:“要不要喝?痛不痛?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章途咳了咳,哑着嗓:“想喝。”

    江宁川便倒了一杯看他慢慢喝,全程专注地看着他,睛一眨不眨。

    章途被注视得有些不自在,笑:“怎么了?”

    “我、我以为你要……”忽然意识到接来要说的话不吉利,江宁川猛地住了嘴,“现在醒了就好。”说完鼻一酸,怕自己一秒要哭来。

    医生在一旁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就是砸了,伤动骨一百天,后生要好好养咯。你昏过去两天,川伢天天来守着你。”

    江宁川直直望着行军床:“就是来看看。”

    章途这才发觉,那一钻心的细密的绵延的疼并不是自己对于劫后余生的心有余悸,而是来自自己被夹了木板不能动弹的小

    “川伢,要吃晚饭了,去给你朋友打。”医生使唤江宁川跑,大门随着江宁川的远去而“嘎吱”一响,夕的金光芒落在卫生所的地板上。

    待江宁川去,章途垂眸,淡淡问:“大夫,我这还能好全吗?”

    “能,”医生笃定,“你算是运气好,我们家祖传就是治跌打损伤的,虽然没得石膏,只有木板凑数。但只要之后照顾得当肯定能大好,不过在此期间可不能劳动。”

    自己作为知青放到这里来,不就是要接受劳动再教育?如果不能劳动,那自己还能在这里什么?组织上会安排自己回城吗?

    好不容易看清的前路再次变得扑朔迷离。

    章途一时彷徨起来。

    有个在县城,与宋垚的父母是熟识,有这层在,便很关心他,时不常就要宋垚去县上小住几日。章途事前一天,他刚好去了县里,回来已是三四天后了。他回来听说了这事,赶跑到卫生所来,气还没匀,正巧碰到江宁川端了盆去倒,章途则坐在床上不不慢扣自己的衬衫纽扣,木板依然夹在左上。

    章途看他跑得狼狈,笑:“怎么跑这么急?我坏了条,又不会跑了。”他低扣上最后一粒扣,又说:“山里气温降得也太快,一走,就冷得要打摆。”

    宋垚的视线落在木板上:“还能好吗?”

    章途苦笑:“能,医生说不要劳动。”

    不能劳动,总不能天天赖在队上吃饭。这年张,自己都不够吃的,还要去县上拉粮,养个闲人怎么都不现实。未来要怎么样,章途心里是实在没底。

    “实在不行,肯定会要你回城的。”

    “回去又能怎么样?家早没了,我孤家寡人一个,”章途叹气,“倒不如在这里,自其力,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宋垚听完沉默不语,两个人静静坐着。

    江宁川倒完回来,见屋里气氛凝寂,一时不知该不该上前,站在门有些踌躇,章途抬看见他,微笑着朝他挥手,示意他过去。

    “这几天都是小江在照顾我,”章途面向宋垚说完,又望向江宁川,“理我得好好谢谢你,但上实在没什么值钱家当,我的书,你想看的尽拿去,以后就是你的了。”

    这类似临终遗言的说辞把江宁川说得惶恐起来:“你救了我的命,我照顾你是应该的。”

    他忽然品章途言语上的不对劲,又茫然地眨了眨:“章途,你……你是要走了吗?”

    “走哪里是这么容易的事?这里很好,我也不想走。”

    江宁川似懂非懂地

    宋垚若有所思地看了江宁川一,转对章途说:“我先回去了,不要着急,总会帮你想个办法来。”

    有朋友愿意帮你帮到这个份上,章途是一句话也说不,唯有激。

    二人汇,宋垚无言地拍了拍章途的肩膀,又和江宁川说了声,走了卫生所的大门。

    因为左还夹着木板,章途只能天天躺在床上。人一闲来,时间就格外难捱,平常劳动时,上午午总是飞快就溜过去,好像只是弯了个腰,太就从这到了那,现在则是觉过了一个世纪,抬一看,卫生所墙上挂的钟才走了不过三个

    虽然江宁川自告奋勇担起了照顾他的职责,可毕竟也每日要去上工,不能时时刻刻陪在边,好在知青和村民时不常都来看望,和医生也时时聊得天,才能让他熬过这段被限制了自由的日

    倘若就他一个人整日价这么或躺或坐,是死是活都无人理会,那可才是真让人闲得发,哪怕是冒着这条废掉的风险,他也得去外面的土地上走走。

    几个知青今日结伴来看望他,告诉他小学建设的度,讲得正起劲,支书走来:“章途,队上商量过了,对你这么个况,再继续劳动肯定是不好的。”

    这是来宣判自己的前程,章途不由张,正起仔细听。其他人都知这事很正经,没准儿章途就是作为他们这里。纸从众人手上逐一经过,最终才落到了章途手里。

    章途仔仔细细看了一遍上面的容,抬起来,从来都是从容不迫的脸上终于显张青涩:“只是我之前没有教过……”

    “这怕什么?”有人叫起来,“凡事都有途一个,宋垚一个,这两个人还显得白白净净,是该到学堂里教书的。以后我们就该喊章途叫章老师了。”

    听到宋垚的名字,章途想起几个夜晚前与他的谈话,心中忽然一动:“宋垚呢?”

    “他这几天帮总场事,到跑。”支书指了指章途手上的纸,“他给了我这个,说还要去送个什么东西,又走了。”

    章途明白总场能有这么个安排来,其中定然少不了宋垚的走动。自己与对方非亲非故,宋垚愿意去替他说,自己便是承了他天大的人。章途一瞬间想起些结草衔环两肋刀,肝脑涂地无以为报的话来,只是空白话谁都会说,究竟要怎么,便成了章途的一桩心事。

    傍晚江宁川工,帮章途打了饭回,章途吃饭,他就坐在旁边拿着那张盖了章的纸翻来覆去地看,睛闪闪发亮,可见的开心。

    本来一午的冷却已经冲淡了章途得知消息初时的兴奋,但看着江宁川毫不掩饰地为他兴,章途的嘴角又忍不住上扬:“你怎么比我还兴?”

    “你要留在这里,不走了是不是?”若是人有尾,江宁川此刻一定是摇得最兴采烈的那个。他期盼地看着章途,渴求一个肯定的答案。

    章途忽然就回过味来,跟宋垚聊完之后的这几天,江宁川虽然照顾他还是一如既往地细致,甚至在有些地方作为男简直贴心得过了,可跟他说话时,章途总觉对方有些心不在焉,绪很低落。

    “所以你这几天是怕我走了?”

    “山里没什么好东西,我……我是怕你再也不回来。”

    青年素来不善言辞,大分时间都是扮演听众的角,鲜少发表自己的观,一旦开,就睛亮晶晶地看着你,羞赧又坦诚。

    章途忽然想起以前上学时女同桌喜看的,他也在上课时借了偷偷看过,众多故事如过烟云,阅后即散,但江宁川的这句话使本该遗忘了的故事再次现在章途的脑海里,于是他便有不好意思:“也不会,我很喜这里。”

    故事讲的是一对男女在世中相,后来男主角因家中变故去了香港,临行前女主角问他还会不会回来,男主角说一定会,可到了香港后不过一年便娶妻生,可女主角一生都在等他回来。故事结尾说是要提醒女不要被被男所说的“”给蒙骗,说不好就是以付一生为代价。

    他此时想起这个故事,莫名觉得自己就像是里面哄骗女友的男主角。

    江宁川小时候由抚养,后来成了孤儿,吃百家饭大,磕磕绊绊地大,过程中少不了听到关于自己的闲话,不懂得怎么反驳,由此也更为沉默。他很少遇见这么坦然释放善意的人,多数人对他往往带着怜悯,可章途实实在在把他当作同类,学识好、格宽厚,相的过程太舒服,让他不由自主想再延续去。更何况,他还救了自己一命。

    他说不清楚自己心里的受,光是望见对方,就好像扑一块大柔里,恨不得将整个人都埋去,想多贴近一,多依靠一会儿。现在给他这样依赖般觉的人要走,任谁都会不舍的。想要章途留的愿望如此烈,在得知对方不会离开以后,他心里的途说自己要留教书的那一刻,他在心里偷偷谢上天。

    原本说好院是由几个同住的知青来接,还是住以前宿舍,但江宁川持要照顾他,医生说虽然拆了木板院,但仍不能久站,有个人照顾自然是最好。和章途玩得不错的几个人也劝他千万要好好休息,别以后落什么病。

    “这可是一辈的事。”赵知蔓一脸严肃

    章途拗不过几人,终于松:“那好吧。”

    这江宁川兴了,几乎是雀跃地把家里收拾好,只等着章途院那天。

    木板终于可以拆掉,章途在卫生所住了这么些天,也得以院。章途实在捺不住兴奋,医生絮絮叨叨的嘱咐是一个字也没耳,倒是一旁的江宁川听得认真细致,还拿了张纸在记录。

    章途凑过去看,一笔一划,透着笨拙。

    “这个字笔划写错了。”

    “对的怎么写?”

    章途拿过笔写了个潇洒灵动的示范。

    江宁川摸了摸章途写的那个字,轻声:“你的字真好看。”

    医生揶揄:“章老师,还没院就上课啦?”

    章途难为:“好不好看不打,又不是要当书法家。”

    等医生讲完要注意的事项,江宁川就帮章途收拾东西,章途坐在床上,看江宁川忙前忙后,很不好意思:“有什么我能的吗?”

    江宁川抿嘴笑:“不用,我来就行。”

    “叠叠衣服我还是可以的,本来就是我自己的事,总是这么麻烦你。”

    “不麻烦的。”江宁川喜自己能帮章途事,但看到章途不赞成地皱起眉,只好把手上的衣递给对方。

    章途微微垂着,将衬衣一件件叠好,太来,光影勾勒他的面廓,格外柔和。

    江宁川坐在板凳上,一时之间不由得仰看呆。心里只剩一个念

    他真好看。

    在章途望向他以前,他便匆匆低,好似被到一般慌无措。

    山里的寒冷来势汹汹,要浸到人骨里。走在屋外,大家都要里三层外三层裹得严实,低揣手,防止冷风衣服。夜晚睡觉,风从门窗隙中漏房屋,“呜呜”地哀叫,又听得大树枝折的动静,对比起来,燃着炉火的室就格外温馨。

    章途在这个冬天几乎没有门,每日就是复健、读书、等江宁川工回来。也有几次想走得更远些,撑着拐一路慢慢走,慢慢与相识的人们打招呼,却又总能被江宁川一脸张地抓个正着。

    有时候他也觉得江宁川是不是太过小心,一个与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同对你的照顾仿佛母亲在照顾她的孩,实在是让他不太能适应。但每每被江宁川激些逆反的火气时,看见对方那双充满关切的双,章途总是无可避免地想起童年的那只黄狗,漉漉的睛,注视着你时世界里除了你看不到其他人。

    于是便心

    再者,现在是他寄人篱,对方照顾他尽心尽力,他要说生气,也实在是没一个站得住脚的理由。

    说起来,他手里的这拐杖还是江宁川带回来的,某天和江宁川闲聊,说自己这样无事可也不行,在屋里闷都要闷病了,江宁川隔天便带回来了这拐,是他自己砍了树,托村里木匠打制而成。

    江宁川说这话时,章途正兴致研究新到手的拐杖,和从前家里的那登山杖不同,这是一医用腋拐杖,却通由木打成。他撑着走了一圈,发现这杖光轻巧,没有想象中的笨重,度也刚好与自己适

    章途一边叹劳动人民的智慧,一边知江宁川为了给自己准备这副拐杖用了心,往日和朋友贫嘴惯了,此时也嘴上没把地叹:“你……委实费心了,其实不用这样,再这么去我都该以相许了。”

    江宁川兴地看着他满屋转悠,傻傻脑问上一句:“男的怎么以相许?”

    “……”

    章途诡异地沉默了一,抓了抓自己的发,有些尴尬地想过这个话题:“我就瞎说,你别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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