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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教书(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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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后小学校就正式开学了,老师只有两位,章途和村上以前的一位老师。这位老师姓林,也读过中,重度近视却从不镜。他让章途喊他老林就行。

    孩们之前都是到邻村去上学,这学期坐到新教室里,觉得新鲜,左顾右盼,嘴里的话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章途一向都是学生的,一回以教师的份走教室,看着一屋的小学生,忽然觉得肩上的担重得很。好在老林经验丰富,走去后敲敲桌示意,等孩们安静来便介绍:“这学期来了位新老师,姓章,你们要好好听话。”说罢就走了来,换章途去。

    四十多双黑白分明的大睛好奇地盯着这位新来的年轻老师,章途原本酝酿好了的话一忘了个光,愣了会儿才想起去讲台上拿粉笔,转自己的名字。

    “我姓章,不是弓张,是这个立早章。希望能和大家好好相。”

    孩们静静听了,都不作声。

    章途想了想,也没什么好讲的,于是翻开书本到途倒是吓了一。其余学生哗啦啦全站起来,拉着声音喊:“老师好——”

    “同学们好,请坐。”

    又是哗啦啦一片声响。

    这节课上的是语文,先让学生熟悉课文,这倒是不难,章途读一段,让孩们跟着读一段。他教的是小,已经不像低年级的小孩儿要一个个字费劲儿地教着认了。

    章途事先问过老林,既然是教年级,那么就不该只教他们读课本和识字,还得与初中课程接轨,“让他们提前适应适应——”

    “用不着,这年的书……饭都还吃不饱呢。”老林笑笑,“你照课文一篇篇教过去就是了。数学的加减乘除巩固扎实,以后用得上。”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足而知荣辱,吃不饱饭的年岁,谁还你读不读书?老林告诉章途,这些学生隔三岔五就有缺课的,全都是要帮家里活。家里大人每天天没亮就门务农,太落山了才回家,忙死累活就为赚工分养家,小孩不帮衬怎么行?

    老林说完就叹气,章途听了不知说什么好,也在心里默默一叹。

    教完课文,章途往门外一瞥,瞧见老林走教室,去场上敲钟。场的大树上挂了个炮弹壳,据说是当年打仗时轰炸机丢来的哑弹,乡亲们把里挖空,当作钟敲正好,还省得要撞。

    听见“当当”声响起,章途把课本倒扣在桌上宣布课。教室里立刻嘈杂起来,孩们离开座位,跑到场上去追逐打闹。说是场,塑胶跑篮球架统统没有,更别说足球场。这只是一块空的场地,跑起来就扬起一阵沙土,简陋得心酸。

    老林过来问他上完课的受如何。

    章途说:“比我想的容易,孩们都听话。老林,之后的育课怎么上?”

    “教他们吧,还能怎么样呢,唉。”

    章途想起自己的小学来,那时候可丰富多彩得多啦。场上有塑胶跑、篮球架,一边还有两张乒乓球桌,不远还有个沙坑,那是给人远用的,但总有低年级的学生跑到那儿去堆沙堡。

    一天的课程结束得也快,说完放学,同学们乒乒乓乓收拾好了书包,风卷残云般飞了教室,边跑还边约着等会儿去哪里玩。章途抱着书走回办公室,也打算收拾收拾东西回去,老林从隔教室跟着来:“过几天我们得去家访。”

    “家访?”

    “我班上有好几个学生这学期没来,还有和我说家里不让继续读的。”

    章途曾经以为,读书是最应当不过的事,幼儿园到小学,小学升初中,初中考中……最清晰明了的一条路,每个人都应当这么一直读去。但他自己,不也是读了中就没读了吗?报名参与“上山乡”,叫一列火车把自己从城市送到了这里。

    慢悠悠走在回家路上,家家都已升起炊烟,几个小孩儿在田野里奔跑,笑声似银铃,只是吵得。章途走在田埂上,那些孩就停来喊一句:“章老师好!”喊完继续跑,手上缠着线,远远牵着一只飞的鸢,忽上忽地飘着。

    他们在放风筝。

    章途就又想起小学的事。那时候老师还会组织孩们踏青,上烈士公园去,门就有卖风筝的。一二买一个,在草坪里拽着跑,手里的线一一松,风筝就跟着忽上忽,能飞得很远。章途着迷地看着,好像风筝上驮着自己的灵魂,结果就是老师喊集合了都听不到。

    有母亲呼唤孩回家的声音传来,田野里扯着风筝跑的孩们依然抬望着天空,里手里,跟随着那只纸鸢。

    小学校的事逐渐多起来,章途给学生们布置作业时觉得这里要练那里要写,完全忘了作业收上来以后要靠自己批改,只好在办公室挑灯加班。江宁川一开始在家里左等右等等不回人,后来就有经验了,直接打上盒饭去小学校找人。

    两个人常这样坐在小办公室里,章途吃饭,江宁川就看着他吃,间或谈。

    “今晚我跟老林约好要去两个学生家里家访,回来得可能会有晚。”

    江宁川看看外面的天,已经有几颗星挂在天上,相隔距离很远,颇为寥落。落在膝的手指微动,他面带犹豫之:“我能和你们一起去吗?”生怕章途拒绝似的,他急促地补充,“我不去,就在外面等你。”

    章途有意外地眨眨:“怎么了吗?”

    除夕那晚,他们从公社走回家,章途彼时还要拄拐,走到黑暗时步伐常常放慢,他走到章途边,章途会很自然地攥住他的衣摆。原本只是无关要的小事,江宁川却偏偏放在了心上。他老想起章途靠过来的瞬间,张得绷直,屏气凝神,可章途一无所觉。他只好沉默地走在对方边,假装无事发生。

    今晚章途和老林要去家访,天一黑,他会不会也对老林这样?江宁川心中涌起的这个猜想忽然使得他极不舒服起来,于是产生了一冲动:要什么,证明我在他边是不一样的。要有一个和所有人都不同的位置。

    依赖我,不要依赖别人。

    江宁川在意识到自己的真实想法的瞬间,呼神闪躲,双手不安地布料。仅仅是章途一句无心的提问就把他击溃,以后该怎么办呢?他像只跌跌撞撞的小动妄图扑一块儿柔,一切全凭直觉行动,等到静心思考时才发现,后面是不见底的渊。

    越界了。江宁川惶惶地低:“没、没怎么,如果麻烦的话就算了。你吃完了吗?我回去了。”

    章途却在他想要后退的时候伸手来:“想去就一起去吧,正好你也帮我们劝劝,徐兰兰她家不肯让孩继续读了,但她回回是班上途自顾自地絮絮地说,没注意到江宁川亮起的睛。

    这间屋的墙裂的痕迹,觉随时要倒塌,徐兰兰的爹在烟,低着,慢慢地吐,吐得那么沉重。这是乡里人自制的卷烟,很呛人。一屋人沉默地看着他,渴望得到一个准话。

    “……徐兰兰人聪明,成绩也很好,总是拿途上了,“读去,初中中,最后说不定能考上大学的。”

    徐兰兰的父亲很惊异于这个词,视线向右转去,看着自家女儿的背影:“大学?我家兰兰还能成大学生哩?”

    “能啊,这么不能!兰兰成绩可好。”看到对方的态度有松动,章途再接再厉,也把音换成当地的说:“说不定还能当女博士哩。”

    “章老师,你是城里来的知识分,我信你。”徐兰兰的爹苦笑着拿烟指了指,没有方向,但谁都知是在说这间房。“我也实在是没能耐了,要是能读书,谁还舍得自家孩去田里受苦?我每天天不亮就工,她妈肚里揣一个背上背一个在地里地,累死累活也就挣这么儿,我是真没能耐了。”

    于是屋里一时归于寂静。

    江宁川忽然声:“东王家的给了你多少?”

    徐兰兰她爹抖抖烟灰:“说这些作甚。”

    这么一说,三人心里都有了数。

    知青们来之前两年,就发生了一桩嫁娶,女方是从别村来的,年龄才不过十七八,和来乡的女同志年龄相当。这则消息还是赵知蔓带来的,她和那个小姑娘一起打,路上便聊起了天,赵知蔓问她是哪家的女儿,小姑娘抿嘴一笑,说她已是别人家的新妇了。

    这个消息在知青中引起了不小的讨论,有人说这是买卖妇女,应该告到队里去;有人说已经这么久了谁还认账?这件事之后便不了了之。

    老林严肃:“老徐,你知现在不允许现在搞这些吧?思想觉悟怎么还这么低呢?”

    老徐默默烟。

    章途说:“这个事很严重,兰兰才多大?得报到队上去。”

    “噫,多大个事嘛!”老徐急了,丢了烟一踩,“问了兰兰,她说了愿意的,人家也是个好人家。”

    “她才多大?她是懂事,知家里况不好,你问她自己哭过几回?”老林也急了,声音逐渐大起来,“她一开学就在哭,说家里不让她读书了,我问她为什么,她也不答。你这是毁你女儿的前途啊。”

    章途觉得憋闷,走去,看到徐兰兰扎着两小辫,正坐在院里低矮的小板凳上抹泪。她边哭边说:“章老师,我想读书……”

    章途蹲来与徐兰兰对视,把自己兜里的糖到她手里,温声:“你不要,老师们会有办法的。”说罢转回到屋,“老徐,你把钱还给人家,让兰兰继续读书。我给你打包票,徐兰兰是有息的,肯定能读大学。”

    三人从徐兰兰家来,老林问章途:“你怎么肯定徐兰兰能读大学?”

    章途叹气:“谁知到底能不能呢?我也没底,但是她想读。有主见、能知自己想什么不容易,该支持还是得支持。”

    江宁川很笃定:“你说她能考上,她就肯定能行。”

    章途笑:“这可是迷信行为,不可取啊。”

    老林也笑:“我看小江是有迷信你,天天都跑学校来送饭,我老婆都没这么勤快。”

    想借这句话跟江宁川打趣两句,却见在月光,江宁川羞带怯,神竟有几分柔——柔,多奇怪,我怎么会想到这个。

    章途有些迷茫。再仔细一想,仍是迷茫。

    江宁川已经有好几日不来小学校了,有时章途晚归,也只是托人把饭送去。

    连老林都纳罕:“你跟小江吵架了?”

    “没有,我跟他吵什么架?”话虽如此,但章途自己也奇怪,这几天江宁川对他实在是怪,说不来的怪。他一回去,江宁川总有避着跟自己说话,问他怎么了也不说,总是找理由搪过去。尤其是睡觉的时候,家中就一张床,他近江宁川一,江宁川就远他一,他存心作对,险些没把对方挤兑到床去。

    总之这一切,就好像江宁川在无形中跟自己划清界限一样。

    这觉很不好。父母事那段时间,别人对他就是这样,明明之前还凑在一起聊得很烈,他一来就集噤声,要什么的时候也有意无意把他排除在外,仿佛一隔绝的屏障笼罩住了自己,让他与周围人格格不

    江宁川不来,宋垚和赵知蔓倒是来得勤了,了工后时不常就来看看,有时江宁川改作业忙不过来,也能帮着看几本。

    “小江呢?难得没看见他黏着你。”这日刚放学,赵知蔓和宋垚又来了,今晚知青们预备包饺,他们喊章途一块儿去吃。在办公室里,赵知蔓忽然想起是有好久没见过江宁川了,“喊他一起呀。”

    章途便把这几天江宁川和他相的不对劲据实以告,末了总结:“我也不知为什么。”

    赵知蔓问:“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俩找时间好好聊会儿?”

    宋垚沉思了一会儿:“你恢复得怎么样了?要不然还是搬回来吧。”

    “也是,这样老是麻烦他也不好意思。”

    三言两语间,章途搬回知青宿舍的事就算是敲定了。

    吃饺是一件盛事,和面、擀面、剁馅、包,光是那白面就看得人睛发绿。馅里要拌,不然容易散,要用葱姜去腥……男生和女生分工负责,平日里总免不了要拌几句嘴,在包饺大业前,竟奇地和谐。

    几个女生包饺时小声商量了什么,其中一人跑回宿舍,不一会儿又跑回来,和其他人继续说说笑笑地包。

    白白胖胖的饺纷纷,一个挨着一个待在锅底。等待的时间太熬人,时不时就有人去掀开木板盖观察饺熟没熟,白汽蒸腾一个雾气茫茫的世界,沸腾了,饺浮在上面,跟着翻起伏。

    饺个数有限,每人都有限定的份额。章途那份自己吃了一半,还没忘给江宁川留一半,打在饭盒里给他带回去。临走时宋垚嘱咐他:“事别忘了说,要好好谢谢人家。”

    最近都是天,迟迟不见太,此刻业已暮降临,昏沉的夜幕弥漫开来,走在其中,恰似人在梦游。章途稳当地端着铁盒,趁着还有亮光时走回江宁川家。是该着急,饺冷掉糊在一起可就不好吃了。

    他有一轻微的夜盲,月光明亮的晚上还算好,就怕那层云密布遮天蔽日的天气,四黑黢黢,叫人挪不动手脚,往往要让睛适应好久,才敢朝周围探脚步。他又喜在晚上去散步,在城市还好,四都有灯光,不往偏僻去就是了,但在村里,他就只好缓脚程,慢悠悠地走。

    远有一的光,越往前走,光芒越盛,把前路照得清清楚楚。江宁川在家中了灯等他。以前他都不灯的,我来了之后几乎每晚都,不知耗费了他多少灯油。章途越想越惭愧,觉自己给江宁川添了不少麻烦。

    “给你带了饺,趁还乎快吃。”

    江宁川果然在门等他。章途把手中的铁递过去,走屋里。

    “他们在饺里包了糖果呢,刚刚我们有人吃来了两三颗。你看看一会儿能不能吃来,要是有可就说明要走好运了。”

    江宁川慢他几步,把饭盒搁在木箱上,拿了两双筷来:“你也吃。”

    “不用,我吃过了,这是给你带的。”章途摇摇手表示拒绝,一坐在床边,低去看床脚,那里有个玻璃瓶,在月亮照的光,像一缎冰冷又柔的银丝绸。

    那里原先是个木制的床脚,久以来为虫蚁所害,在一个早晨终于宣告了它的不堪重负,利落地塌,甚至都没让人听见什么声响。之后江宁川就在此替换了一个玻璃瓶,光的表面可以有效防止任何虫蚁爬上他们的床铺。

    江宁川坐在椅上夹饺吃,章途抬观察,发现江宁川吃东西时的动作快,但咀嚼总是很认真,也不会发任何多余的声音。

    真奇怪。章途想,一起吃过这么多回饭,怎么今天才知他吃东西时的习惯?转念一想,更不对了:我在乎这什么?

    两个人今晚都很安静,章途主要是想怎么跟江宁川表达谢意,以及说自己要回去住宿舍的事,至于江宁川——章途猛然惊觉,他好像一直就很安静,大分的闲聊时光,都是他在说,江宁川听,只有他抛问题时,江宁川才会说自己的事。

    但就他刚刚神这会儿,江宁川就已经偷偷看他好几了。

    于是章途又恍恍惚惚想起来,其实这几天说江宁川跟自己冷战也不对,他躲是躲着自己,但又老是像这样没事看自己两,怎么说呢,就像是想要自己去找他,可一旦真去了,他又会上跑开。这算怎么回事?章途有搞不懂。

    “吃到了,糖。”

    来自江宁川的小小惊喜打破了这份沉默,他把糖咬在牙间给章途看,章途回过神,表示衷心的兴:“今年你一定会遇上好事。”

    待二人洗漱完毕躺到床上,章途望着屋的横梁发了半晌呆,好半天才问:“睡了吗?”

    旁边的人动了动,细声回答:“没。”

    “我好得差不多了,要不明天我还是搬回去住吧,这段时间谢谢你的照顾了。”

    旁边没了动静,就在章途以为会一直沉寂去的时候,江宁川忽然坐起来,很委屈地看着章途问:“为什么?是我哪里得不好吗?”

    在章途的预想中,只有江宁川脆地说“好”或者客气地说“多住几天”这两回答,本没想到还会被反问回来。他也有些懵,只好也坐起来有慌忙地回答:“没有,你特别好,只是我一直在给你添麻烦,这样不好。”这样一来,被里积聚的气就全散了。

    “你没有添麻烦,”江宁川声音听起来闷闷不乐的,“我们不是相互帮助吗。”

    “以后也能相互帮助的。”

    “可是这里离学校也近,你不用走太远。”

    “……”

    章途差就问为什么前几天江宁川总是躲着他了,既然知小学校近,为什么又不去找他?前几天躲着人,今天又来挽留,这叫什么事嘛。他没什么耐心继续夹缠去,垂有些冷淡:“我已经跟他们说好了。”

    江宁川把低得很,良久,又慢慢躺回床上:“哦。”无尽的失落,使章途不由得怀疑是不是他再多说几句就会哭声来。

    他其实不理解江宁川为什么会是这反应,难是觉得一个人住太寂寞?可一个人睡才安生呢,跟一大堆人住一块儿,晚上稍有什么风草动就能把你惊醒。章途放缓语气:“我以后常来找你玩。”

    江宁川翻了个正对章途,被蒙得严严实实,遮盖了半张脸,只光洁的额和一双表达难过的睛。章途有儿心,反省了一刚刚自己的态度有不对之,人家好心收留照顾你,多问了几句,怎么还不耐烦呢?

    他一只手支撑着半的重量,微微俯,离江宁川近,更加柔和地说:“不怎么样,我们都是朋友……啊呀,你别哭,怎么哭了还?”

    章途莫名其妙地看着掉泪的江宁川,手足无措,僵在原地,大脑疯狂思考刚刚自己又说错了什么。

    江宁川迅速背过去。他此时也在怨自己今晚不知是怎么回事,泪格外发达,原本以为自己能憋回去的,再不济也能在章途睡着后再哭。多久没哭过了?说不定是泪积攒太多才溢来的。

    这几天他心烦意,自从那天随章途去家访后,他就意识到了自己心里的那总想要亲近对方的冲动到底是什么。当天晚上便了个旖旎梦,梦中章途对自己笑得温柔,抚摸他的全——醒来以后,不他所料地梦遗了,而梦中的另一个主人公正无知无觉睡在自己边。

    这毕竟是千百年来为世俗所不容的事,想起童年时听见的传闻,更让江宁川害怕。理智上,他知该从此离章途远,不能打扰到人家;可从上,他又太贪念待在对方边的觉。章途对他那么好,有什么好事总想着他,今晚还给他带了饺,明明说吃了糖果就会有好事发生,可接来章途却说自己要搬走。

    是不是他察觉到了自己的格之?他会不会觉得我很恶心,从此不再理我了?恐怖的联想包裹住了江宁川,直到章途挨过来对他说他们是朋友……终于泪婆娑。

    江宁川满心苦涩,正躺回来,不去看章途,睛直直地望着横梁:“……我们会永远朋友吗?”

    “当然,”章途说,“永远的朋友。”

    多定的回答,江宁川却觉自己被击碎了。他好想告诉章途,他不要和他永远的朋友,他想的是一个女人嫁给一个男人,或者一个男人要娶一个女人,他想的是这样的关系,可真正的愿望永远也无法说,只能烂在心里。

    在世的时候总是说自己只能陪他一小段路,以后的路全要靠他一个人走。但章途刚才和他说他们是朋友,并且许诺了永远。

    永远是个多好的词汇啊。

    江宁川这时觉到了一几近绝望的幸福,或者是幸福的绝望。

    他有分不清了。

    章途果然搬回了知青宿舍,家中顿时空了一半。无论什么,江宁川总边该有另一个人在,可那人已经回到他来的地方去了,于是就顿生了许多不该有的寂寞绪。

    这些心对他来说显得太纤细了。一个常年跟土地打的农民,指关节上早已结成了厚厚的茧,那么他的心就该像是被包裹在厚厚的茧之,把迟钝彰显成无不摧。但他不战自溃,小心翼翼、患得患失的心而外地溢,一旦面临这样的,任谁都只有举手投降的份。

    明天,明天我就去看看他吧。我找他玩儿去,他说了我们是好朋友。江宁川好几晚都是这样想得好好的,但是等到途每天都很忙吧?教书可不是件容易事,我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还会打扰他,而且我还有这么多事呢……那些同他一样从城里来的人,他们之间的关系才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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