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撒谎。”不跟他多话，娄牧之直接掰开他的手，衣领猛地往一扯，往延伸的淤青和伤痕就这么暴在娄牧之睛里。伤疤叉叠加，一层覆一层。有青紫有刀痕有结痂的伤。娄牧之愣住，他一时没说话，像是需要时间来消化看到的一切。是和别人打架了吗？还是被人打了？这些年他到底过着怎样的生活？娄牧之颤抖着手，将他衣推，肌健硕的小腹，以及横穿腰的那狰狞刀疤，娄牧之呼一滞，掌心了汗。“怎么了？”娄牧之声音颤抖：“怎么有这么多疤？”易知秋连忙把衣扯来，不让他再检查去，坐起上抱过人，笨嘴拙地说：“没事，早就好了，你别这样。”视线里多了一层雾，娄牧之使劲眨了眨，手肘抵住他膛，想要推开他，又舍不得用力，于是变成了一个别扭的姿势，他梗着脖去看易知秋的睛：“那你告诉我，是怎么一回事。”“先躺，我们睡着说，好不好。”易知秋冲他笑，右脸颊的酒窝显现来，这个笑容多是安抚的意味。娄牧之只好顺着他拥抱的力度倒去，靠在他怀里僵了会儿，才哑声开：“说吧。”想了好久，没找到合适的语气，他索直接开：“伤是打架打的，我惹上一个刺，一个月以前，他知我要狱了，可能是心里不，趁放风的时候叫人围了我，在里面犯事会延刑期，我没跟他们动手。”他讲得清淡，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那刺是黑社会份，贩来的，因为走私的毒品没达到死刑的程度，判了终监禁，他喜男人，尤其喜那看起来像小白兔一样的男人。和易知秋同一监室的有四个人，其中有一个清秀净的男孩，大概18岁左右，听说是因为家暴，第一次反抗，他用斧砍伤了亲生父亲。那男孩独来独往，看起来方便手，很快他就成了刺的目标。放风的时候狱警看得松，是最容易得手的时候，一天傍晚，犯人们在cao场打篮球，那男孩一个人站在小角落里，刺叫了三个狗瞅准机会，恶狼似的扑上去，那男孩一拳难敌四手，很快就落了风，被人摁去墙上，那刺笑得y|邪，手搭在他边缘正要往扯，却听到一个青年的声音。“放手，不然我喊狱警了。”易知秋穿着一件破旧的衣服，手袖挽起来，在残的余晖里，能看见他小臂线条畅的肌。“有你他妈什么事？”刺一手着男孩的后颈，声气的说：“识相的就，不然老叫你好看。”

    “欺负小孩算什么本事？”易知秋迫一步，一挑眉，说不的拽：“有胆的朝这来。”那男孩被人侮辱，怒由心生，攥拳砸向左边那人的鼻梁骨，几人立刻打起一团。室外的狱警听到动静，拎着警冲过来，闹事的犯人全都收到惩罚。刺从此记恨上了易知秋。“那孙找我茬，我懒得搭理他，时间了他也觉得没劲，这次估计是见我要来了，心里不平衡，就找我麻烦。”易知秋用指腹着娄牧之蹙的眉心：“其他正常的，时吃饭睡觉劳动，生活很规律。”寥寥几句就掠过了这十年，易知秋说得平静，娄牧之却听得心惊，他没说话，气氛再度变得沉默，并迅速在空中蔓延。过了很久很久，娄牧之反手抱住他的腰，额埋他的肩窝：“对不起。”耳边的声音低沉清冽，却带着愧疚和轻颤，听得易知秋心里难受，那双箍住他腰的手臂越发用力，他刚要说话，又听见娄牧之重复一遍：“易知秋对不起。”“对不起什么？”易知秋转过，他掐住娄牧之的，迫他抬起：“我就怕听你说这个。”娄牧之张了张，却没能寻到找补的话，他确实有很多句对不起想要告诉易知秋，对不起他当年太懦弱，对不起他拖累了他，对不起这十年让他受苦了。但看着易知秋的神，他不敢说。“娄牧之，”易知秋盯着他的睛，他很少连名带姓的叫他。娄牧之知这是要谈，于是同样认真的凝望他。话音顿了顿，易知秋压住不断往心里上涌的那酸涩。他想要找到一个更温和的叙述方式，于是过了片刻才说：“那十年已经过去了，不好或者不好，都已经过去了，没必要回看，也没必要一直抓着不放。我知你不喜我为你牺牲，但这件事对我来说不是牺牲，我只是在用我自己的方式保护你，尽这个方式愚钝，但只要能保护你，对我来说就是圆满的。”每说一句话，娄牧之的眶就更红一分，他不同意这样的结论，但他没法反驳。掐住娄牧之的手上移，扣住他的发心，易知秋揽他，与他耳鬓厮磨：“听懂了吗？”面对他，娄牧之愿意认输，说：“懂了。”“以后不准跟我说什么对不起，”这时候的他蛮横而霸：“记住了么？”“嗯。”对面的人弯眉，右脸颊的酒窝显得邃，仿佛和他十八岁的时候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