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以后我在琴艺上若遇到不懂的地方，还可以向您请教吗？”

    玉山温言答说：“当然可以，我永远是你的先生。”

    听到回答，雪杉两微弯，脸上绽一个极温柔的笑来，似乎终于能安心来，回过，向前又走几步。

    乐坊大门关闭，将余音隔绝于后。

    才到傍晚，天已经黑透了，零碎星中，西边挂着的一弯月正向挥洒着清晖。

    雪杉伸手去接却接了个空。

    月光从她指泻，落了一地白，留的只有满掌寒凉。

    举目可见却不可及，皎洁明朗却清绝苍凉。

    雪杉勉维持着的笑容在此刻浮几分苦涩。

    收拢手心的同时，雪杉的也低垂了去，一阵夜风来，发丝凌飘动着，她缓步走在路上，仿佛枝摇摇坠的叶片。

    今年的冬天最冷了。

    雪杉心想。

    风大地，草的芬芳香气悠然飘。

    严冬已过，如今正是万复苏的季节，淮州街的行人越来越多，雪杉行走其中，呼着和的空气，压抑多时的心不觉舒畅不少。

    不过雪杉此番门，不是为了漫步散心，而是为了即将到来的幻游宴准备。

    见其他姑娘纷纷为演预备了新衣，雪杉也决定置办一件。

    拐街角，再走不远，就能看见前面有家名叫一“七彩裳”的成衣铺，七彩裳在淮州城里颇名气，雪杉便是慕名而来。

    雪杉抬脚门，正巧迎面碰上要从里面来的一位女，幸好她及时收住脚步，两人才没有撞上。

    雪杉侧过，本想等那女离开后自己再去，不料对方半天没动，只听就传来声音：“呦，我本来还纳闷，是哪个走路不直往我上撞，原来是你，那就不奇怪了。”

    雪杉抬。

    前的女材挑，正两手腰站着，一双摄人的狐狸是的鼻梁。初看之不太协调，但细细端详，反倒令人觉有妩媚与英气共存的独特魅力。

    前女无疑是位人，可雪杉丝毫没有欣赏的心，只觉得疼不已。

    怎么遇上了这个冤家！

    与雪杉并立的女亦来自归梦楼，是归梦楼另一位红牌娘楚影的妹妹，迭名楚楚。

    楚楚和雪杉同岁，互相也熟，但因为各自的势如火，两人关系并不洽，楚楚看向雪杉的目光总是带着仇视的火，哪怕雪杉躲得远远的，她也会找过来挑衅几句。

    今天也一样。

    雪杉默默叹了气：“我还有事，现在没时间和你谈，麻烦让让。”

    雪杉试图从旁边绕行店，但楚楚显然不想这么轻易就放过她，跟着挪了一步，双手展开挡住去路，倨傲地抬起：“你也是来七彩裳定新衣服的吧？好心劝你一句，还是别白费功夫了，今年在幻游宴的名肯定是我，你还是回去和你商量商量，怎样让你们的后半辈过得不那么凄凉才好。”

    楚楚的每个字都带着尖刺，想左耳右耳都难，更何况话里话外针对的人不止雪杉还有她珍视的亲人。

    雪杉仰直视楚楚，嘴角牵一个微笑，笑里隐隐着几分捉的意味：“既然你那么肯定我会白费功夫，为什么要拦着我？还是说你只是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怕得很，怕我在幻游宴抢你风？”

    “你在胡说什么？”楚楚眉倒竖。

    “你要是真的不怕就把路让开，别站在这里不动。”

    “我才不怕你！”

    楚楚就此撤开，走几步后才发现中了雪杉的激将，气得直跺脚，临走前还不忘狠狠瞪了雪杉一。

    雪杉不以为意，无声笑了，随即迈店中。

    七彩裳里挂有不少成衣，但都是普通常服，雪杉看了并不满意，于是找到老板娘，表示想要定制一件。

    老板娘问：“姑娘要定制什么样的裙。”

    雪杉没想好，沉半晌，只是：“先把你们这里最好的料拿来给我看看。”

    老板娘笑眯眯应了声好，然后吩咐手伙计去拿货，等伙计回来，两边胳膊各夹了一匹布回来。

    一匹是鲜艳的朱红，纹绚丽，一便能抓住人的神；另一匹是素净的螺白，轻盈似雾，日光落在上面格外柔和。

    “喏，当最时兴的布料，我特地从京城回来的，这俩分别叫缭锦和月影纱，用它们的衣裳绝对好看。”老板娘介绍，“您看看，更喜哪个？”

    雪杉看了又看，半天拿不好主意。

    缭锦耀夺目，表演时穿在上一定能引客人目光，但她私心更喜柔和的月影纱。

    老板娘生意生意得多，力自然不同寻常，很快便瞧雪杉更钟意月影纱，于是推荐说：“你相清丽，太艳太繁复的衣裳恐怕会把你的人压去，不如穿淡雅些的，更能显你原来的气质。”

    雪杉，手抚过月影纱：“那就用这料吧，什么款式你们决定就好，但颜一定天青。”

    “巧了，天晴还剩半匹，正好够给您一。”

    “那就这么定了。”

    付完定金，拿好凭据，雪杉从七彩裳来准备回归梦楼。

    回去路上，周围人不知怎么回事推搡着朝一个方向行去，雪杉被挤得动弹不得，只好先跟着走。

    人群渐渐停，不远坐落着一座比陈家还气派的府邸，镶在门前的匾额写着两个描金大字——周府。

    周达，淮州最大粮商兼首富，就住在这里。

    不久前，周家了件大事，周达夫人突发恶疾不幸离世。

    噩耗传后，周达大办了一场丧事，送葬的队伍如白龙，哀乐声响得家家都能听见，当时围观的百姓都对周老爷赞不绝，说他珍重妻、有有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