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神榜戬沉」信风番外上

    夜凉如，夜幕中一弯月，似霜如雾，掩在淡云之后，雾蒙蒙一片，瞧得人心发闷。

    小桌上摆着香炉，着安神香，一缕白雾袅袅，床帐掩着床榻，窗微开，夜风掀起一觉，几声模糊而痛苦的梦呓。

    沉香又一次从连绵不绝的噩梦里惊醒，他满脸是汗，把自己蜷缩起来，梦境里那生幼手脚，成型的稚胚胎躺在一汪血里，红彤彤的手脚颤动几，很快没了气息。

    他发一声哽咽，酸直冲咙，泪和汗淹没了沉香，像要溺毙在海之中，他好似不能呼了，四周的黑暗如般朝他席卷而来，要把沉香困在如同附骨之疽的噩梦里。

    沉香的呼蓦然停滞了，呼断了片刻，他要窒息了，侧忽然贴上一双有力的手臂，圈住他的腰肢将他纳怀抱里，温宽阔的怀抱缓解了沉香的窒息，他的手攥杨戬的衣襟，仿佛那是把他拉回人间的救赎。

    “香儿，没事了，舅舅在这里，不要怕…”

    温的手掌不断抚摸着沉香窄瘦的背脊，杨戬心痛地要命，怀里的瘦骨嶙峋，掌心摸到少年越发削瘦的骨，杨戬蹙眉，心如刀绞。

    汗透了单薄的寝衣，沉香浑汗津津的，呼在杨戬温柔的挲逐渐平缓来，溺毙他的压力亦如褪去，沉香蜷缩在杨戬怀里，疲倦不堪地闭上睛。

    连日来只要睡就会席卷而来的梦魇消耗着沉香的气神，只有躺在杨戬怀中他才能安睡，杨戬将他纳怀中，用宽阔的膛和臂膀为他筑起一角可供他安睡的心安之。

    月光终于从云层后面摇摇晃晃落来，杨戬借着月去看沉香的眉，细眉翘鼻，朱玉面，沉香在睡梦时也会蹙起的眉，即使在杨戬怀中安眠，亦会被那痛苦如影随形。

    从那个孩的离开，沉香就未得一日好眠，每一夜都会被那一幕困在梦魇中，直到神崩溃才会惊醒，杨戬蹙起眉，以怜温柔地目光仔细描绘沉香的眉，指尖温柔挲着沉香的乌青，连日未得好眠的沉香面苍白气神都没了，像个游魂，在这，心和七魂六魄却随着那个孩的逝去而一同离。

    杨戬只好把他抱得些，再些，脸颊贴着沉香的鬓角，怜温柔地耳鬓厮磨，他的呢喃如此轻，像月又像云，“香儿，香儿，香儿…”

    对于血脉相连的血亲离去，痛苦的当然不止沉香一人，他和杨戬都对于那个离去的孩有过太多的憧憬和期盼，那是他们的血脉，骨血相连，血缘同宗，相比于沉香完完全全让自己沉溺在绪里放逐自己痛苦的法。

    杨戬更善于掩藏自己的苦痛和绪，他的生命里有过太过想要倾其所有去留，却求不得留不住的人事，对于这些痛苦，他已经饱尝过了，现在他想唯一留住的，就只有沉香。

    对于那个孩，杨戬固然是痛苦的，他毕竟比沉香活的久，丧母丧妹丧之苦，他杨戬算是饱尝遍了，他何尝不想放逐自己的痛苦，为他的孩好好尽一尽哀思，可沉香这副没了魂的模样，叫他如何敢袒自己的脆弱和痛苦。

    他如果也倒去，沉香还能去依赖谁？

    沉香的状态差到杨戬心惊的地步，他越来越瘦了，摸上肩膀就能隔着衣摸到削瘦的骨骼，尖细，衬得一双猫儿越发大，睛里没什么光彩，雾蒙蒙，黑漆漆的一片，像潭死。

    吃不多少东西，有时候半夜惊醒还会吐，胃里翻江倒海的，吐一地酸来，汗津津趴在杨戬怀里发抖，见了好几次的红，落胎本就伤，静养才能恢复，可沉香这状况何谈休养生息。

    婉罗再一次来到船上，只觉得舅甥俩都离疯不远了，沉香放任自己沉溺在痛苦里，日渐消瘦，神也几近崩溃，杨戬看起来比沉香要好得多，没什么异样，可婉罗是七窍玲珑心的人，怎能看不杨戬压抑在平静之叠加的痛苦和疚，那复杂的化为火焰一直在炙烤着杨戬的灵魂，叫他夜不能寐。

    沉香痛，杨戬也痛，沉香明着痛，杨戬暗着痛，如果沉香再有个三两短，那压垮杨戬的最后一稻草落了来，婉罗真不敢想象杨戬会如何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