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煜沉沉跪地，眉目毅如带砺，愠声：“微臣激受教于先辈，今既劣迹如此，德不位，恳请陛削去微臣超品侯位，以谢此罪。杀剐微臣随意，家妻病弱怀胎，断不可再受之苦。”夏知瀚被这场闹剧烦得昏脑胀，偏着微痛额角，黯眸冷语：“退朝，都给朕去。”顾煜跪到朝官尽散，直到阶只剩自己仍旧垂首不起。“居庙堂之却不束狂言，卿失态至此，夺爵也是应该。”夏知瀚闭眸良久，睁冷静开，寥寥几句便足以无限天威，余音在空的大殿隐隐回。“陛……”顾煜惊诧圣上语气中并无慎怒之意，犹豫间壮胆抬，与年轻帝王平和带笑的眸隔空相对。夏知瀚不不慢：“卿不必惊慌，朕早就知这些事。”“陛……为何不察……”顾煜语气微抖，大惊发问。夏知瀚平淡：“朕相信你，也相信你后的那个人。此事莫要再提，你和他安心度日便是。卿为朕镇守边疆，为国鞠躬尽瘁，朕定不会让你寒心。”“罪臣叩谢皇上隆恩。”顾煜泪叩首。顾煜回府时，萧灼华早已不知什么时候从床上挣扎来，像以前一样在桃树倚靠着等待，冻得泛红的手着一从桃树折来的枯枝，肚本就圆鼓鼓隆起，被层层绒衣一遮，整个人像一只胖胖的傻兔。见到顾煜，萧灼华绽没心没肺的笑容，饶有兴致向他挥舞着手中枯枝。顾煜抚摸他冰凉的发，轻声问他：“怎么又来等顾大人了，天这么冷，上不难受吗？”萧灼华冷得鼻，傻笑着说：“我原本病得没力气，想着万一今天少爷会回来，就有力气等他了。”顾煜眶发红，心中五味杂陈。萧灼华仰见他目光发直，手持小枯枝在他前挥挥，眸晶亮，笑嘻嘻：“看，我刚摘的桃！”顾煜摇说：“这不是桃，桃天才开呢。”萧灼华低看着手中枯枝有些失望：“啊，这样啊。”随后又抬对着顾煜笑地说：“没关系，我天再来摘。”“你这么喜桃啊。”顾煜拉过他的手熟练地捂着。“桃好啊，桃不会表达，但桃心里的谊很很。”萧灼华神呆滞地呢喃。顾煜望着心上人的认真模样，只觉得可，没多想便笑：“你真是痴傻了，桃怎会有。”

    “有的。”萧灼华倔地说。“好好好，你说有就有，”顾煜不和他争辩，溺又无奈地苦笑，从上掏一把印着桃的匕首，“回来路上师娘给我的，叫我转给你，还记得这个吗？”萧灼华眸微暗地，慢吞吞地说：“我要把匕首埋起来，不要再伤人啦。我想当个好人，我只想安分地陪在少爷边。”顾煜想到三年前萧灼华府时，大概也是怀着这样的心，寒心渡上影，冷泥葬却刀魂。哥明明这么厉害，为什么从没对我还过手。这一刻，顾煜突然明白，困住华哥哥的从来不是无家可归，也不是武功尽废，而是是他多年以来对自己发自心底的愧。顾煜愣怔半晌才答：“好，我帮你埋。”见萧灼华捂着肚费力地要蹲，顾煜忙把自己价值千金的兽外衣脱，叠起好几层来放到地面的冷泥上，轻扶上他脆弱的腰肢，低声哄着：“你不能蹲着，我这衣服又厚又，你坐上去刚好。”顾煜怕媳妇累着，不许萧灼华弯腰，抢过萧灼华手中的枯枝，半跪在地吭哧吭哧挖着桃树掺着冰碴早已冻的土块。萧灼华乖巧地坐在叠好垫的衣服上，双被肚压得已经并不起来，只好有些羞涩地将广袖垂遮掩到间，无聊地看看顾煜艰难地挖坑。“小友啊，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萧灼华看顾煜一直冷着脸刨地，力度越来越重渐渐变成了近乎发的狂砸，神担忧地问。“你家少爷事了，”顾煜动作一顿，苦大仇地将手中不好用的枯枝折成两断，抬对上萧灼华关切柔的神，不由自主撇嘴委屈地说：“你家少爷今天被弹劾了，言不逊还把爵位给丢了。”萧灼华有些张：“我也不懂这些……这很严重吗？”顾煜低用半截树杈继续气鼓鼓地刨地，活像受挫的小狗耷拉着耳朵，心低落地说：“不严重，只是日后在朝廷境就艰难了，你应该会对他失望吧。”“何来失望，”萧灼华眯起睛笑得温，“我只要他只要平安喜乐就好了，我的少爷在我心里永远是最厉害的。”顾煜仍是低着挖坑，肩膀微微颤抖，沉默不语。“若是少爷加官晋爵，你不用告诉我，我不想攀附；若是少爷娶得佳人，你也不用告诉我，我不想嫉妒；可若是有天少爷伤心失意，你一定要像现在这样及时告诉我。”“小友，他此时在哪啊？我想去他边为他些什么。”“算了，他应该不想见我。那你帮我转告他，丢了什么都没关系，少爷莫要把自己丢了就行。”“就算少爷哪天穷困潦倒一无所有，华哥哥也不嫌弃他，华哥哥攒了很多小铜板舍不得，存在小盒里，都给少爷。华哥哥给他买布裁衣，华哥哥买菜煮面给他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