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砚没接那块布。贺岁安跟他大瞪小，疑惑：“你怎么不拿着？”少年角再次浮现那纯粹的笑，单手托着，另一只手的指节敲过桌面：“你以为你为什么能在发狂后恢复正常？”“因为……因为我的是尸蛊的蛊。”贺岁安本来是这么以为的，现在听他的语气有不确定了，“所以才会这样？”“你只说对了一半。”他。她一滞，像将要接受一场凌迟：“什么叫只说对了一半？”“你是因为尸蛊的蛊发狂没错，也是因为蛊才能在发狂后保持一小段时间的清醒，不像其他中蛊发狂的人，无药可救。”祁不砚微微一顿，抬起手，缓慢地挲过脖颈伤：“但在此之前是有条件的。”没等他说完，贺岁安悟了。咬人。必须得咬人。她心中已有结论：“我知了，咬人。不咬你，会一直持续发狂，我要是想保持清醒，在发狂后必须咬人。”祁不砚颔首：“嗯，若你想保持清醒，同时不咬他人，使他人发狂，只能咬我。”贺岁安安静如。她快要纠结死了，在解蛊之前，都要拿祁不砚当来咬？祁不砚看了一被贺岁安用竹箸戳来戳去的白米饭：“若实在吃不便不吃了，不用勉自己，你如今不吃饭也不会死的。”贺岁安推开饭碗，不吃了，现在吃饭对她来说确实是折磨。夜幕降临，灯火阑珊。风铃镇的夜晚不复以前那般闹，从昨天起，官府颁布了临时的禁宵令，一更三时敲锣声起，意味百姓不得在街上活动。贺岁安没回自己的房间，而是留在祁不砚的房间过夜。原因是贺岁安没把握她在夜间不会发狂，万一发狂，从房间来，见人就咬，该如何是好呢，还是和祁不砚待在一个房间更好。来风铃镇之前，贺岁安也不是没过这事，她可以把自己的存在降到最低的。到亥时，祁不砚要沐浴了。隔着一屏风，贺岁安背对着祁不砚，趴到矮几看书。等祁不砚沐浴完，贺岁安已酣睡，脑袋搁到矮几上，枕着左手，右手随意搭在膝盖，的红丝绦顺着腰背垂到地板上。酒红的纱裙层层地坠在脚边，她面容恬静，鼻梁小巧，睫漆黑，映得肤透白。祁不砚半蹲到旁边看。她好像很信任他。他就不同了，祁不砚从来不相信任何人，一旦知到对方对自己有危险便会手杀了。祁不砚没对贺岁安说还有另一办法可以使尸蛊蛊从她的里来，那便是死，蛊虫寄生的宿主死了，自然要离开。因此，他有两办法找到母蛊。一是带着贺岁安墓，让她应母蛊，一是杀了贺岁安，等她的蛊来，再直接拿着蛊去应尸蛊母蛊。该选择更稳妥的方式，亦或留有风险的方式呢。今天，祁不砚便在思考这件事，还没确定好，并没有轻举妄动，也让发狂的贺岁安咬了自己。贺岁安以前答应过他的蛊香。这便是他们之间的易。她活着，能待在祁不砚边，令他闻香安神。但事实上，她死后的尸才是用蛊香的材料，那样方会是完完整整的蛊香。如此一来，一举两得。祁不砚抚开散落到贺岁安脸上、肩的发，指尖好奇般地过她的眉、鼻、曾亲过他的，再落到脆弱、纤细的脖颈。五指张开，复而并拢，仿佛仅是单纯地寸量贺岁安脖颈的窄度，刚轻轻碰上，她无意识地寻温似的歪过脑袋蹭了蹭他手背。突然之间，祁不砚又想起那天，他握住她的后颈细细亲吻。杀意转化为想与她亲吻。再一次会那奇妙的觉。房间烛火摇曳，似静到落针可闻。祁不砚凝视了贺岁安许久，开叫醒她：“贺岁安。”贺岁安睡得正香，听见有人在叫自己，迷迷糊糊地半睁开，神都没怎么聚焦地看祁不砚，表呆呆的：“怎么了？”“要和我接吻么。”他说。她迟钝：“啊？”祁不砚的手指移动到贺岁安的发丝间，受指间的柔顺：“我想亲你，我喜那觉，你现在可愿意给予我？贺岁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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