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七笑看了隶一，“胡先生可说了，这里的都是品。家里那张不是弹不顺手吗，还不快去挑张好的？”

    这女人倒是有力见的。

    都说搞艺术的人清又不谙世故，不过胡天从来不这么想。琴行一样是开门生意的。她自韶龄就开始支应门，若不是在涪城权贵圈里经营了人脉来，胡家三代斫琴的招牌怕早就砸在她手里了——单是那些上了年月的级琴材，就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拿到的。

    主人了明令，玲珑不敢耽搁，轻声应了个“是”字，迟疑着率先迈了门里。胡天面上笑容不变，跟在荀七后面也了厢房。客人之间是什么形，她从来不会多事。来的既然是懂行的，她乐得省事。

    玲珑像电一样飞速后撤了半步避开胡天的手，转而不安地抬看了看荀七。

是我怠慢了，请随我来。”他伸手比了个请的姿势，一路穿过宽敞的前厅，把荀七和玲珑往后面引过去。

    荀七有几分讶然地眨了眨睛：“胡先生？”女人闻言笑了笑，“都是圈里的朋友随便喊的，您叫我胡天就行了。”

    “客人一看就是行家，外面那些普通货您想必看不上。”她一边说话一边把人往院东侧的厢房引，话音落，刚好一抬手让了厢房的门，“小店的品都在这了，或者您要是看得上我的手艺，我也可以给您定一张。”

    荀七还等在旁边，玲珑不敢耽搁时间。他快速扫了一这间面积不大的屋，由近及远在几张琴案前停步，变换指法略听了听不同的琴音，最后停在了一张琴上各有两个弯，造型古朴畅的琴前面。

    应声走来的是个看起来不到三十岁的女人。她材挑，发在脑后用簪挽了个一丝不苟的发髻，穿着蓝的裙，眉目温婉，气质端庄。她接过少年递上来的卡片看了看，利落地把上系着的工装围裙解来递给少年，示意他回前厅去照应，接着走门冲打的荀七笑着：“贵客上门，失礼了。”

    胡天一路跟过去，见他停，赞：“您真是好光，这张琴是凤势样式，市面上如今可不多见了。”她伸手抚过琴，“百年老杉木的面板，音最是灵透清了。”

    玲珑一直规矩地默默跟在荀七后，打定主意不得吩咐什么也不，这冷不丁被推来，一时有儿不知所措。

    荀七侧耳听了一会儿，觉得这张琴确实不错。家里那张本就是他随便买来消遣的，并不是什么太好的货，又被蹂躏得不像个样。既然他的隶擅琴，那他就打算脆换一张好的。这事，他还是更信任演奏者的专业意见，于是扬起眉问隶：“怎么样？”

    荀七没门。他往侧面让了让，冲玲珑扬了扬，对胡天：“您这么说可就看走了，我也就是平常听个曲儿，真正懂琴的行家在这儿呢。”

    经过一短廊，后面是一座幽静的小院，院里零散堆叠着一摞摞木材和几样荀七叫不名字的工，两侧有两间厢房，穿过院，对面则是一间后堂。少年三两步跑到后堂门，扒着门框声音清脆地喊：“师，有贵客上门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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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天只怔了一瞬，不动声地就着刚才的姿势悄悄站到了玲珑和琴之间，自然地抬手奏响了一支琴曲，揭过了刚才的话题，“您再细听听这个音，确实是一把好琴，手也舒服，不会抗指也不会打板。”

    毕竟是荀七要的“好琴”，玲珑挑得认真，于是犹豫着伸手来打算再试一试，胡天却忽然轻咦了一声，意识前倾想看看他的手，“呀，您的手受伤了？这样弹琴可不行……”

    荀七屈着一条抱着胳膊斜倚在门边，侧看着隶轻笑了声没说话。玲珑的指尖颤了颤，一时间有些退维谷。

    荀七拿来的这张卡，是她以前送去的人。一张卡，换一张收藏级别的好琴，贵重又不失别致，十分适合送礼。当初这张卡送了什么人她心里有数，现在卡片既然转到了荀七手里，那么即使荀七看着就像是个年轻单纯的学院学生，她也绝不敢怠慢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