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万一不是呢？

    如果江凛早在六年前就决定放过去呢？

    如果在他心里，为自己报了仇，过去的一切就已经尘归尘、土归土，恨清零了呢？

    风越来越大，宋磬声站在风中，浑发冷。江凛冒死前来救他的那一幕忽然从他记忆中淡去，他满脑只有一个念：要是当时没心，趁他虚弱，将他杀死在黄金湖里，这一切是不是早就结束了？

    他以为自己已经被治愈了，他以为自己可以放过去了，他以为自己已经有足够的底气去面对江凛了，可是不行……

    过去的影早就渗到了他骨里，要是事事顺利倒还好，一旦发生令他不安的事，那些重新建立的信任和依赖就像空中楼阁一样，不用推，自己就倒了。

    他开始后悔，开始恐惧，开始恼恨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心。万一江凛要和他拉开距离，万一江凛不愿意为他而死，万一他杀不了江凛，让阿湛和阿鹤白死了……

    他的心已经很久没这么过了。

    他恨着他们、防着他们的时候，什么都不怕，遇见什么都稳得住，哪怕知姚湛空养了一屋替代他的人，他的心也稳得住，也知自己一步该怎么走。

    可当他的冷漠和恨都被意腐蚀殆尽，隻留一颗脆弱的心臟的时候，能保护他的人却已经死了。

    只剩他自己。

    所以，他要自己保护自己。

    他轻而的了一气，稳住了自己的心神，再抬时，颤动的眸光已经染上了泪。

    他说：“你，就不问我些什么吗？”

    他的嗓音还带着泣音，最后几个字抖得不成句，风一大就能将他的声音散。

    江凛的视力很好，自然也捕捉到了他所有的表变化，他看着他从犹豫变得怔愣，渐渐回神后又变得慌，一垂眸、一抬，又换上了伪装用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