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的是三个。”弋戈低看了，笑，“你这张脸真好刷。”

    “我记很好的。”弋戈说。

    好冷你不多穿。蒋寒衣没忍住在心里腹诽，然后走过去她边坐，把乎乎的油饼包烧麦她手里。

    谁知还没等他摆脸拒绝呢，那小混先来了一句：“他的也是破烂糖！”

    而蒋寒衣对这个牌比同龄人还更加熟悉一，这与他小时候在桃舟的一桩糗事有关。当年，蒋小爷在桃舟的短暂几个月里，隔三差五就要闹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来。给弋戈送狗算是一件，酒席上为了一颗糖把一五岁小孩揍了一顿算是另外一件。

    蒋寒衣当即觉得这小胖缺心，但没发作。

    糖是每桌撒一把的，就放在桌上。他们那桌只有他一个小孩，蒋连胜四溅，不断地给人炫耀自己儿儿媳如何如何、大孙如何如何。大人们喜他得俊俏，都惯着他，所以把糖拢成一小堆，全放他面前，说：“都是你的”

    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上来。弋戈没有笑，她本来就不是笑的人。她也没有洋溢地对他说什么或什么表。

    不一会儿有个大伯抱着个小男孩坐了，蒋寒衣规矩地叫了人，又听蒋连胜的话，把桌上的糖分给那男孩吃。

    蒋寒衣闻言，疑惑地看了她一，“…你怎么知？”

    可那男孩扒拉了半天，居然甩脸说：“这些破糖，我才不吃！”

    …一颗糖。

    “不要？你不是特别喜这糖么。”弋戈见他发呆，故意说，“我把酒桌上所有的都拣来了，特地给你留着的呢。”

    这人二转学才想起桃舟小学当年还有一个他，又怎么会知他在桃舟发生的这些事？

    “……”冷就快吃，废话那么多。

    她的海洋里浮起越来越多的岛屿，有的渐渐相连

    这些年，弋戈总是冷不丁地就想起某件小事，比如她想起来蒋寒衣在桃舟时请全班吃过小浣熊，她的那份中了再来一包；比如她又想起来，当年蒋寒衣揍的那个小王八，就是几年之后因为给银河老鼠药又被她也揍了一顿的小胖。

    是什么酒席蒋寒衣已记不清了，反正桃舟隔三差五就有个全村人都能去蹭两的酒席摆上。他被蒋连胜拽着去了，坐在桌上看着一桌油腻腻脏兮兮的，少爷病发作，不了嘴，就只能不停地吃糖。

    蒋连胜又笑着说：“哥哥兜里还有，让哥哥分给你吃。”说完，属意蒋寒衣把刚刚收去的糖拿来分享。

    最后他被蒋连胜抱开，那小王八哭得惊天动地，蒋寒衣梗着脖死也不跟他歉，趾气扬地走了。

    他们这代人对这个牌都很熟悉，小时候过年、参加酒席，除了大白兔和玉米糖，就是这个。

    反正一桌都是大人，蒋寒衣也没人可以分享，于是经得蒋连胜同意之后，把那堆糖里印猴的、咖啡味的一个一个拣了来，揣了自己兜里。

    “这个给你吧，跑费。”弋戈却忽然从兜里掏什么，递到蒋寒衣前。

    蒋寒衣冷笑一声，接了糖，不置可否。

    如果换个人，蒋寒衣肯定二话不说就拿了，但那男孩得一副欠揍样，他才不会给他糖吃。

    记忆与遗忘的关系像岛屿和海洋，被遗忘的是大分，记忆不过是遗忘的海洋中偶尔浮起的岛屿。

    一颗棕包装的、包装袋上印着一直很大脚也很大的丑猴的、咖啡味糖。

    蒋寒衣的少爷脾气在那一刻瞬间就被引爆了，“噌”的起就是一推，又动作迅速地坐在那小王八上，没客气地往砸了好几拳。

    “真的。”弋戈眨眨，认真地解释，“我能想起来很多以前的事。就是那……如果某个人我不认识，或者某件事我不放在心上，那我就不记得。但如果放在心上了，我就能想起很多事。”

    只是那一刻，他看见晨光熹微，她锐利的眉舒展，冲他摆了摆手，“快，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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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寒衣盯着那颗糖发呆，心想这到底是个巧合，还是弋戈故意的——可她怎么会知自己的“糖轶事”？

是觉得，抬手挠了挠。略一侧，然后像有什么应似的，猛地回，和他沉沉的目光撞在一块。

    目光相接那一刻，蒋寒衣确定他看到，她的表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