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在京城过的第一个晚上。

    宜宁并不是睡得很好，醒来的时候听到陌生的声音在她耳边唤：「小、小……」

    宜宁睁开，才看到自己房中奢侈的陈设。对面一架嵌翡翠百鸟朝凤的紫檀木围屏，那鸟儿的羽栩栩如生，光溢彩。是一盏五联珠的灯，天熹微未明，灯还柔和地亮着。

    她这才想起自己已经不在保定罗家了，如今是英国公府的小了。

    珍珠扶她起：「您昨晚让我这时候叫您起床，婢才叫了您……不过国公爷早上走的时候吩咐过了，您昨晚累了该多睡会儿。老太太喜静，因此咱们府里也没这么多卯的规矩，您再睡一会儿，晚些去也是可以的。」

    宜宁摇摇：「我倒是不累，还是起来吧。」在英国公府不比罗家，魏老太太毕竟是第一次见她，早去请安是应该的。

    珍珠也不再劝她，玳瑁领着一帮小丫来，仍旧是半跪，方盘里托着衣裳要宜宁挑选。

    这簪缨世家的富庶还真不是罗家能比的，宜宁一看去，今日拿来的衣裳首饰竟和昨天的没有重样。

    她边穿衣裳边问：「父亲一大早就走了，是去上朝了吗？」

    玳瑁摇笑着说：「说是去拜访定北侯了。国公爷平时上朝不勤的，每三日去一次就可以了。」

    她得好好知英国公府的规矩了，不然在这府里总觉得什么都不知，就陷在这一堆丫当中了。宜宁看了屋一，发现松枝和青渠均不在房中，她又问：「松枝和青渠在何？」

    「国公爷选了松枝姑娘帮您小丫，青渠姑娘小厨房，正照看着您早上要喝的羊。」珍珠答说。

    宜宁眉微皱，魏凌竟然把两个丫调离了她边？

    他应该是不喜罗家吧，连她边的丫都换成了他的心腹。而不让罗家来的丫近伺候。

    「叫她们回来伺候。」宜宁挑了一隻简单的玉簪递给玳瑁，指了指她手里的绢说，「不要那个。」

    珍珠听了似乎有些为难：「小，这都是国公爷吩咐的。婢实在不好说……」

    想想也是，魏凌吩咐的事她们怎么敢改。宜宁嘆了气：「把她们带回来吧，我自然会去跟父亲说清楚的。」

    珍珠这才应喏，叫了个小丫去带松枝和青渠回来。

    宜宁这才去了静安居给魏老太太请安。

    魏老太太刚起来礼佛，回来就看到一个小小的人影坐在房里等她。似乎正在凝视她墙上挂的字画。

    魏老太太叫丫端银耳汤给她喝，笑着问她：「你也懂画？」

    「董其昌的《关山雪霁图》，」宜宁看着那画说，「我的三哥罗慎远喜董其昌的画，耳濡目染懂一些。这笔法浑厚，留白有韵，该是董其昌的真迹了。」

    魏老太太看她稚清灵的脸，倒也是有些动容。想来她母亲应该是得非常好看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