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琅无奈又克制地说：「您不要鸳鸯谱，我如今可是收了心的。」

    程老太爷见他是真心，就大笑：「好……只要你兴！我看该和谢阁老说清楚，免得人家真的上门来议亲了。」

    程琅微微一笑，眉梢都带着一丝喜意。

    外面太落山，夜空中有淡淡的星。

    谢蕴刚从皇后里回来，这次去姨母那里住了小半个月，她很想念祖父。一了车换了衣裳便去向祖父请安了。

    从小就是祖父带着她读书的。

    天已经晚了，谢阁老在书房里画画。紫檀木的案上摆着白玉笔山，端砚砚台。青瓷缸里着许多画卷，屋有淡淡的墨香。

    「蕴儿来啦。」谢亿听到了脚步声抬笑，他最是这个孙女，比孙还要更疼几分，从小教她读书，她想要什么都捧到她面前来。就养成她这么个傲的，其实她心底是不坏的。

    谢蕴走到祖父边，帮他磨墨，笑着：「我好久没见到您啦，您的可好？夏天天，还吃得饭吗？」

    谢亿悠悠地说：「蕴儿，我听你母亲说，你似乎有了心上人了。」

    谢蕴咳嗽了一声，谢家书香门第，底蕴厚。她从小便在书香里熏陶大，跟那些普通的世家女就划分开了一层。说到这些事的时候，她才有了几分普通女的羞涩：「祖父，我心里自有打算的，母亲也只是说说罢了。」

    「蕴儿，我前些日看到罗慎远了。」谢亿淡淡，「此人谋算过，对人多有利用，你的是不能和他一起的。」

    谢蕴突然抬起，有些惊讶，祖父可是一向最疼她的。

    「祖父……慎远他很好！」谢蕴有些着急，「他是那个，您不喜他？」

    谢亿嘆了气。活了七八十岁了，他看这些都是一针见血的。「蕴儿，我很欣赏他。但是他这个人……谁嫁了他都不会好的。祖父是疼你，才不要你跟他来往过密的。我前些日跟程老喝酒，倒是觉得他们家琅哥儿不错。得又好，也是才华满京城。程老也有意，我看倒不如我们两家结个亲，你傲，便要找个温和的来包容你啊。」

    谢蕴被谢亿说得很难受。眶通红，她低声说：「便是他想娶，我也不想嫁给他呢！我只喜慎远，别的都不喜……」

    谢亿知孙女格倔，他摇：「蕴儿，喜不喜的，你总得看过了再说吧。」

    谢蕴抿了抿，手中的墨锭搁了。不再说话转离开了谢亿的书房，帘上垂的银熏球撞到了门框，她似乎很生气的样。

    谢亿对边的婆说：「跟过去看看她。」

    谢蕴坐在西次间里生闷气，一会儿想到那程琅来求娶自己，祖父满脸的笑容。一会儿想到罗慎远大的背影，还有他说话的时候，不疾不徐的语气。她靠着红四喜纹的大迎枕，手里的一朵海棠揪得稀烂。

    「二小。」贴服侍的母不忍地劝她，「我听人家说，那程琅得十分的俊俏，没有比他更好看的。而且很快就要升任佥督御史了……这样好的夫婿，别人打着灯笼也难找的。」

    「他再好又能如何？」谢蕴有些生气。但是家里祖父绝对是最权威的人，只要他发了话，就是母亲也不敢说什么的。

    她突然坐直了说，「你吩咐去，我们明日去，我要找姨母。」皇后娘娘疼她，肯定会帮她说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