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事了晨间，天上又飘起雪。如昨天一样，东胡大军再次摆好了架势。今日燕国太傅俞嬴没有再说“协商”，东胡大首领错西鲁也没有再迟疑，达了攻城号令。在弓箭手的掩护，几十个攻打城门的东胡兵卒披着甲抬着大圆木往城门冲去。城楼上弓弩手依旧先弩后弓，准杀。又不断地有东胡兵卒补充上去，接着抱圆木往前冲。城楼上依旧有冰块伺候，城门亦有不少燕国兵卒推着太傅俞嬴令人用几大圆木的车等待着——车者，门之车也，与冲车类似，只不过一个是撞门用的，一个是守门用的。攀爬蚁附的东胡兵卒抬着简易的杆梯，冒着箭雨，来到柳城城墙，支起梯，往上攀爬。城墙上对付蚁附者的燕国守卒三四个人互相合，有人拿盾拿剑替自己和同伴抵挡箭矢，有人专司搬起大大小小的冰块往砸，有人拿矛即将爬上来的东胡人。弓箭手们亦分列合——不是谁都能像令翊那样连珠箭，分列的箭才更密集，能阻挡更多的东胡兵卒来到城。然而前面倒，后面接着，东胡人就像倾巢而的蚁一样源源不断地往上冲——几万大军，齐集一，光看着都有些，更何况这样嗷嗷叫着，举着矛剑，不怕死一般地冲过来。上将军令旷派来护送俞嬴的孙粲也算宿将了，与东胡人打过大大小小十数仗，面对这样的攻城，他也只能苦笑，然而扭看见不远的太傅，她依旧神如常，指挥有度，正据东胡人攻城形的变化，让人去补充防守薄弱之。上将军曾说“太傅有大将风”，当时自己还以为这里面有客气的分，如今看，简直太过切实。若非太傅，这样的人数，这样猛烈的攻势，柳城真是很难扛住。令正带人往城墙各运送冰块——好在是冬天，若是旁的时候，可没去寻这么多砸人的石。这样冷的天，令一脑门汗，看着重新补充上的冰，他歇一气，停在俞嬴旁：“不知援军什么时候到。我从前听人说掌故旧事，里面官军总是在贼跑了才来，援兵总是在城破以后——呸！呸！”令赶把自己的不吉之言“呸”掉。俞嬴让他逗乐了，过了片刻：“左右不过这两日吧。”其实援军来了，也不是就万事大吉。平野离着太远，上将军的援军是到不了的，来的是附近几个城池的人，各城守军都是五六千，能派来的就更少一些，凑上如今柳城自己的守军，或许跟东胡剩的兵卒人数差不多。援军们是远来之兵，东胡人是疲惫之师，骑兵在城外野战占优势，但燕人也有专门对付骑兵的战阵——这将是一场势均力敌之战。东胡人是来抢粮的，依照常理，见燕国援军来，事不遂，便当撤军，但这是东胡大首领首战，以目前所见这位大首领的，恐怕不会退。

    那便是双方决战了。若己方胜，东胡失去几万锐，元气大伤，怎么也得修养几年；若东胡人胜，燕北门大开，城野生灵涂炭。但不谁胜，估计都是惨胜。如俞嬴预计的，岔城、石乐、蹄城、粟丘援军相继到达。他们之间有斥候联络，又怕孤军来救被围城打援，故而略等了等，共凑约一万六千人，一起攻东胡大军，救援柳城。见燕人援兵到了，且绕到了大军后，错西鲁命人停止攻城，上，留几个落防备柳城燕人来偷袭，其余各掉反冲——先拿那些援军。而这时，柳城城门大开，守军列阵，那个燕国女人站在将旗——他们不偷袭，他们这是明刀明枪地前后夹击。看这阵势，不少落首领都显犹疑之，之前认夜袭者是令翊的落首领喀特力：“大首领，咱们这次已经占不到便宜了，不如先撤军吧。”错西鲁拿鞭挥过去，在喀特力上，怒：“再有敢说逃跑的，就不是鞭了！”错西鲁对其余诸首领：“咱们有几万人，还怕他们这儿卵的燕人？杀！杀光他们！再去扫他们的土地，抢劫他们的城池！现在他们的城池没有守军。”错西鲁又看一俞嬴：“他们了城，就回不去了。今天把这些燕人都杀光！” 围攻柳城几日，知柳城守军不好对付，错西鲁将后翼增加至十个落近万人，其余落依照原来说的，冲杀援军。箭已经在弦上，各首领也不再多说什么——如果自己人拧不成一绳先起来，面对燕人大军，只会败得更惨，况且大首领说的也有理，胜了这一仗，后面就好打了。跑这么远，死那么多人，就这样回去，太窝！当各带本，准备冲杀燕军。东胡人本就擅骑，这几日弃攻城，死活攻不去，又死了那么多人，着实憋屈，此时回到他们熟悉的上野战，让各首领一激，神都抖擞起来，忽哨声连成片。大首领错西鲁举起手中的剑：“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