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唐家两年，当真一家当没攒？唐二不像是吝啬的人，要好的时候，首饰面总要打几件给你。我就求你的这一回，你能借多少借我多少，将来我和小夏总会还你，大不了你算利息。”“我纵有什么，还不都给娘搜罗了去，这你还不知？”“娘也不会给你搜刮得一二净呀，有多少算多少嚜。”玉漏抬手把上细银簪来放在案上，“就是有也不过这一类的东西，你自己看看能典多少钱？我就是拿什么来，也不过杯车薪，你们是要一百两银，一百两呀。”说得玉垂丧气，饭也吃不了，丢箸儿想一阵，：“要不你去胡家跑一趟，替我找找玉湘看。玉湘如今在胡家得势了，没准她拿得。”玉漏好笑，“她就是拿得，会借给你么？你总说我在家是白嘴，我还晓得嘴一呢，玉湘连嘴也从来不，唯爹娘的话是从，必定转就告诉爹娘。你借她的钱不成，反倒招一顿打，上算么？”左也行不通右也行不通，玉一急，豆大的泪直往坠，凄凄睡回床上去，“你倒是也替我想想法呀！”法倒有，找池镜。尽骗他说只要五十两，可以他早上的态度，借一百两他也必然是肯的。但玉漏想来想去，仍是不愿意，所以压没提这椿事。她沉默着坐在对过床上，隔着一段距离去看玉。玉向里侧卧着，肩一挫一挫地，绝望地哭着。她们屋里不可能炭，年累月的，把玉漏的骨冷冻得彻底。 观瑞雪（十三）玉漏想劝说小夏其实没那么好，却也说不，因为同时也羡慕玉对男女还怀有一份期待。她自己早是没有了，那一神，只够用来算计钱财，否则当初也不会和西坡什么也不说透。说透了也未见得会有什么结果，她爹娘断然是瞧不上他的，她自己想到将来几十年要同他一齐对着那满屋的死腥气，也没有信心。所以他们之间是不知所起，不了了之。除了彼此能明察秋毫的一缕愫，什么也没发生过。但也足够令她回想起来，像老了十岁似的，百年回首般的遗憾与无力。她只好劝玉说：“我看你还是放这个念，就算千方百计嫁了小夏裁，将来也是过苦日，难你还指望他能发得了什么大财？ ”玉陡地翻起来喊一句：“我愿！”她颤着嘴，一滴一滴地落着泪，“我愿，我愿跟他过苦日！也好过在什么陆家胡家唐家的，伴着那些骄奢逸的老爷少爷们胡闹，闹到，除了钱，还有什么？！也许一个不留神就飞打，连银也落不。”把玉漏吼得怔住，也问得怔住。她说着把泪一揩，渐渐低声，却定，“就是跟他过一辈苦日我也认，起码是我自己拣的。”木梯底，秋五太太也陡然吼了声，“闹什么？！三丫，快来送一送！你爹要回胡家去了。”玉漏回过神，踢踢踏踏了楼。连秀才在门帘前站着，剪着手，以一副慈又威严的神气嘱咐：“三丫，你也早些回凤家去，到底是人家的人，在家久住不好。”说完打帘去了，秋五太太忙慇勤跟去，叮咛声不绝，无非都是些保重的话。连秀才俨然是连答覆也懒的答覆她这些唠叨，满院里只有她自己聒噪的声音，在这空旷冷的冬日里显得如此多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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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几日玉漏也没有去找池镜借银，池镜想起来问问看永泉时，已了十一月。永泉说这些时从不见凤家有人上门，又笑：“人家纵有难，自是回去找凤大爷去了。凤家再如何，五十两银也还拿得，三爷就别跟着这起八竿打不着的闲心了。还是看看吧，明日是咱们家二爷的生日，家中肯定要请戏摆席，您可别往外逛去。”池镜心有说不的失落，笑笑也过去了。转又问：“二哥今年是满多少岁数来着？”“二十二，不是整生日，不请外客，都是咱们自己家人，或还有些常走动的亲戚。”池镜打发他去，丢书由东阁踅来，看见一屋的丫不知哪里耍玩去了，只事的青竹在西阁榻上活计。他走到碧纱橱帘吩咐，“你去翻翻箱柜，把我从京里带回来的一柄象牙泥金扇找来，用个好看的盒装了，送给二哥生日之贺。”说着就在榻上坐来，摸着手旁一只绣繁脞的枕闲问：“治席请客这一项如今是谁在？还是老太太叮嘱着卢妈妈办？”“半年家里请客治席这一项是给由大去办，老太太到底上了年纪，心神在这些小事上费不起了。大那去办，要开销多少银写清楚了，到老太太那房去，如今老太太那是卢妈妈的儿媳妇在经看着账目。”“卢妈妈讨了个儿媳妇？几时的事？”“你原来两地跑，哪里留心这些？好几年前的事了，老太太主，讨的就是老太太房里的毓秀。”池镜听后笑笑，老太太那么个明人，替自己的左膀右臂讨儿媳妇，自然还是要自己房里的人才可靠。青竹把针线收了，池镜瞥见是一只湖潞绸香，绣着朵八莲。她把针线篮归拢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