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漏手一抖，茶险些泼去，忙镇定神思，端着茶向床前过去，“说我什么不好？是我哪里不防得罪了他么？”凤翔吃得醉醺醺的，靠在床望住她笑，“他就是那，不喜过于听话的女人，他觉得没趣。我说我倒是觉得温顺的女人好，他还笑话我。”玉漏松了气，坐在床沿上，把茶递给他，“常言各各，这也没什么，只要你心里喜我，别人怎么看我倒不要。”凤翔把茶搁，坐起来一，认真地睇她，“我心里是真喜你，所以才放心不，又不好带你到任上去，以你的，在家又要受俪仙的欺负。”他握起她的手，重重地揣着，“你答应我，不可一味的忍气吞声，有什么事就告诉太太，若太太不能主，你就写信告诉我。”“写信给你？”玉漏笑了笑，“有什么用呢？难你放着公事不理，回来替我？”他笑：“真是到了那步田地，就抛那些功名利禄又有什么要？就怕你没有我在边，不能好活着。”因为吃醉了酒，他语气里有些愚蠢的认真，和素来文雅睿智的样不像。玉漏简直好笑，她信不过男人的话，因为连自己也时常在说谎，论起说甜言语，其实她比他们都在行。但她心里还是没来由地发酸，分不清是为他注定没结果的，还是为自己早已模糊不堪的心。不过这时节忙得这样，谁还有空去计较？一连几日都是往各家拜年，因人手不够，玉漏这日一早也领了份差事，带着些致的果脯心往徐家去拜年。那徐家太太是凤太太娘家表亲，他家有个少爷，赶巧这日池镜在外治席请一班朋友吃酒，也请了这位少爷。玉漏午晌从徐家门上来的时候正碰上池镜的车，看见他在车前招呼小厮搀那徐公门。徐公吃得醉醺醺的，仍不忘拉池镜的手，“你往日难得走到我家一趟，今日既到了门前，定要去坐坐，我们非再吃它三杯不可！若不肯去，就是嫌弃我们这门楣不上你！”池镜瞟看见玉漏从门里来，装作没看见，只顾和那徐公推让，“你这话活该打嘴，我当你是朋友，你却说什么弃嫌？改日一定来，你今日醉得这样，回房必定倒不起，难邀我去坐着？来啊，快把你家少爷搀去。”看那意思，池镜也不得空来和她搭讪，玉漏只好避着走开，顺着大街往凤家回去。一路想着那晚失约之事，中不免难安，稀里糊涂不知走到哪条街上来了，抬看见家卖实惠布料的铺。元夕后她也要回趟娘家，凤家自然少不得会给她备份礼，可那些好绸好缎不论带多少回去，最终都是穿在她爹上。不如就在街上扯几块便宜布料，他爹嫌弃不穿，她娘自然就肯裁来自己衣裳穿了。因此去问过价钱，和那掌柜的理论，“你是瞧着年节就只把价钱往了抬，还是见我是个年轻姑娘家，不晓得行市，就胡喊价？

说：“小叔原是我们这房的人，过继给二老爷的。其实大家都知的事，只是老太太不许挂在嘴上，怕他和二房不亲。我看也是多余，他也不见得和大房亲啊，连大老爷的面他都少见。”原来还有这些，玉漏着，想到昨夜失约之事，有意刺探络娴，“池三爷今日怎么没来？”“他往史家拜年去了。”络娴说着好笑，“昨夜吃年饭，不到二更他就没了影，幸而我们家人多，不曾留意他的去向。直到三更天才回来，问他他说是在外厅上陪相公们吃酒。我却是知的，他是扯谎，上一酒味没有，不知大年夜的跑哪去了。”玉漏心一，“三更才回去？”“大约是为避闹。”他真在那后巷里等了这样久？玉漏不大信，只怕他后来是往别的地方去了。又不由得有些忐忑，要是真的，八成是惹火了他，所以今日不往凤家来。她担心自己这一剂药得过猛，得罪狠了他，倒又得不偿失了。正在思虑，络娴把那两双鞋拿来给她，“谢谢你昨日百忙中还记挂着我。你不知，我那时正想家里的饭吃，偏你就打发人送了去。”没等她谢绝，又说：“你不许不收！这是我和你要好，拿你当自己人，并不是一味拿你当我哥哥的房里人看待。”玉漏心笑算是拿住了她，便坦然接，悉心收榻角那箱笼里。转又说：“大爷只当池三爷今日要跟着你们一来，特地叫预备了几坛好酒在那里。偏又没来，你们池二爷的又不能多喝，他只怕还不尽兴呢。”“大哥忙什么，知他和小叔要好，小叔说定了后日来。”然而真到后日，池镜来是来了，却只是去瞧过凤太太，便拉着凤翔往外赴席去了。玉漏只在院里忙，连他的一声响也没听见。她午晌过后坐来细想，未必是因为前日失约，池镜兴致全无，所以懒得再藉故相见？或是怀恨在心，特地把凤翔拉去，好私底对他说些什么？真要如此，岂不是得个声名狼藉飞打，连凤翔恐怕也要抛弃她。她立刻前前后后把自己的言行举止都检一遍，由至尾，自己里实在也没说什么直白的话。不怕！真闹来，还可狡辩。况且闹来于池镜又有什么好？他难就不要名声面？不过男人家，都是由得他们说，他大可以说是她勾引的他。这一晌坐立难安，及至夜间凤翔回来，多番试探之，才知虚惊一场，池镜什么也没说。“不过池镜说你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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