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老太太赞这丫。”池镜斜睇一玉漏的背影，懒散地搭腔，“是么？我怎么没听见。”兆林笑，“少来。但凡老太太说句话，你比谁不留心？还能听不见？老太太还说要赏她些什么。”可真是错怪了池镜，他的确是没听见，这桌那桌隔得老远，谁又想得到老太太今日会想起来赞个丫好？在她看来，人们办好差事是分的事，不犯着赏什么，夸两句就罢了。老太太本来就有些小家气的抠搜，看来这次是真觉得玉漏有合她的意。这其间，兆林又睇向贺台，“二弟妹今日可算在老太太跟前够风了，二弟骨虽有些病歪歪的，福气倒比我们这些人。或许老太太见二弟妹这般能，明年就拨几庄几间铺给你们各人料理收租。”这是没可能的事，老太太守基产业比守命还严，嘴上再说谁好也从未开过这样的先例。贺台晓得他是嘲讽，便不搭话，只是笑了笑。因为脸带病气，笑也显得弱。他看着就不是个命的人，能不能撑到老太太归西分财产的一天也真是难说。有时候连他自己也没信心，也怪不得池镜兆林都不将他当作持久的对手。不过愈是如此，他愈是要撑着，不能连与他们为敌的机会也不给他。人活一辈，总想要得到一世人倾注的目光。络娴这一日算是了一回脸，从早起祭宗祠到晌的戏也好，席也好，妥帖，叫阖族挑不一差错，一并连那几房素日因嫉生怨的穷亲戚也没理可挑。一席来，都夸络娴虽是新媳妇，办事却老练。老太太自觉脸上有光，络娴自然也激玉漏替她争了这面，因此散席回去后便许她过几日回家去一趟。玉漏倒是惦记着老太太说的赏赐，不晓得是不是随说说而已，也不好问，只在榻上神。络娴伸胳膊推她一，“你是不是在惦记我大哥？因这两日忙，我就没告诉你，大哥前日来信了。你到时候回娘家，也顺便回府里一趟，一来去看看大哥的家书，二来也替我去瞧瞧太太的病如何了。”冷不丁提起凤翔，真是恍如隔世，玉漏险些都要将这个人忘了。她徐徐微笑着，“大爷在常州还好不好呢？”“这我也不知，你回去看过信不就晓得了？我还等你回来告诉我呢。”络娴吃净茶，起赶她，“忙了这一日，你也累乏了，快回去睡吧，明日再替我把这几日的账细看看，好到账房里去。”真到账那日，却是四方会审，老太太特地将总账的老鲁相公与库房的老陈叫到房里去，也叫络娴拿着这些时的开销过来，说是：“凑巧老鲁相公他们都在这里，你也免得往账房去一趟了，就在我这里代清楚吧。”老太太是这脾气，对谁都不大放心，连翠华也是一样的，揽一项差事去，账的时候她也要亲自过问。络娴正不怕影斜，还怕她不细查呢。早把细账使玉漏誊在个净净的册上，双手捧给老鲁相公，“那日在账房里开了条，到库里领了二百两银，一应费都记在这里。买的东西总数是多少，使了多少，剩去库里多少也都在上，老陈叔这里也有账。”老鲁相公答应着，即刻打起算盘来，和老陈事在那里一项一项地对。老太太因见络娴还在他们几前站着，便招呼她近前来坐，“让他们算去，你来坐。这几日可劳累了吧？我早上刚打发人给你屋里送了些人参燕窝去，丫告诉你没有，可不单是给贺儿吃的，连你也要吃。两个人都把调养好了，早些给我养个重孙。”络娴连连答应，“谢老太太挂心，早上我就看见丫收在那里了，明日就叫人煎来吃。”老太太盘坐在榻上，刮着茶碗盖，欠皱一鼻：“可不许告诉大，她要是听见了，背地里又怨我偏心。”这如何能瞒得住？不过是白嘱咐，好叫络娴晓得她的确是偏心着她。络娴恍惚中还真当是如此，兴就表现到脸上来，“大嫂怎么敢埋怨老太太呢。”老太太乜一：“唷，这可不好说，媳妇的一向在公婆跟前孝顺乖巧就罢了，谁还计较她转过脸去是什么样？横竖我也老了，该放宽心就放宽心，听不见看不见，我就权当他们是真孝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