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要他多少为好？多了怕他拿不，少了又怕便宜了他。”“他近来赚了多少？”萼儿算起来，“少说有一千两，不过单是在我这里就开销了有三四百，何况他成日那么天酒地的，我估摸着也没剩多少了。”“那你最后再要他五百两也不为过，就当是散伙钱，往后离了他，你也能宽宽裕裕地过。”萼儿颦眉蹙额地，“就怕他手上没这么多。”池镜笑着起，“那是他自己的事，你替他想那么许多？你放心，我大哥就是为难，也要想法凑给你，他待女人在银钱上从不亏待。”林家来，又接连去看了两宅院，都嫌不够好，因此没能定来，依旧叫永泉在外接着找寻，他自回了家来。

    他吃尽一盅茶，起在屋里闲步踱着，踱到那罩屏底，反剪起一条胳膊，盯着那片挂起的月魄帘看，“你喜什么样的房？”玉漏正在对面墙那供案前替他添茶，给他忽然问得发懵，转过来望住他的背影，“什么房？”“你且别问，先说说你喜什么样的宅？”玉漏稍候便揣他的意思，上回她说到怕络娴知他们的事后生气，原来他是这打算。在外置房给她住，算是养外宅，在成了婚的男人里也不算什么稀罕事。可他尚未成婚，传去就是败名裂。往好的地方想，他这打算也还是冒着不小的风险的。可离她要的，仍是相距甚远。她佯作半不明白，“你说的宅，是安家用还是什么用呢？”“房嘛，自然是安家之用。”“安家的话，屋不必多，够住就行。只是要问我的喜好，卧房要大一，窗开得多一，亮堂一！”她说着说着，忍不住给他提个醒，“你们家里这些屋就很好。”池镜抬手抠去那帘上的一块的灰渍，转过来朝她笑笑。那笑十分勉，很显然，他听懂了她的提示，但不会答应。他把眉梢一抬，不以为意地：“我们家这些屋有什么意思，一人气都没有，本不像个家。”玉漏把笑敛去一，咕哝了一句，“你别多心，我没别的意思。”好像是问人家借钱借不到，说这一句，好让彼此的尴尬都少一。他走过来，那影像山向她倒来，使她不自觉地向后跌一小步，后腰抵在条案的案沿上，手撑在两边，脸低去。他不得不歪脸来瞅她，目光在她脸上琢磨一阵，也把两手撑在她两手的旁边，温柔地笑着，“我在外置办座宅，虽不能及这里大，可一应家陈设，都比着这里来。再买两房人伺候，凡是银都用不着你去心。你看好不好？”这话好像是被借钱同借钱的说：“要一百两没有，五十两你看行不行？”说该见好就收，以玉漏此刻的经历和年纪，是没法和素琼那样的千金小比的，素琼这回理想落了空，还有机会去维护她的完理想。可玉漏这回再得飞打，可就再没有另谋更好路的本钱了。可她为这“一百两”的目的，先已搭去了些利息，一路从唐家筹划着去凤家，又由凤家到了这里，哪一步不是冒着声名狼藉的危险？虽然那时他还什么都不知，不能把账全算在他上，但谁叫他倒霉？谁叫他倒霉，偏就给她盯上。这一刻她几乎把她半生所受的一切苦厄和不公都算在了他上，带着对那钟鼓馔玉的日又嫉恨又向往的矛盾，认定了本来是他欠她的，活该他倒霉！她仰起面孔和他微微一笑，“那成了什么了？”池镜那笑在脸上僵了僵，也收回两手，直起了背，“那你要什么？”“我一早说过，我从没想和你要什么。”玉漏也知，此刻再说这些话显得很假。但她不肯和他撕破脸，一是担心撕破脸不能挽回，二也是因为她从来不习惯有人看清她的狰狞和贪婪。她心里很清楚，男人喜她，是喜她乔装来的那份天真，温柔，善解人意，一切女人该有的丽品质她都很舍得缀在上。同样她也很清楚，一旦这些缀被拿开，没有人还会想要她。她既不倾国倾城，也没有同人家相当的本钱。她只能本能地说着源源不断的谎，“我先前告诉你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