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给池镜听到了，了声气，显得冷酷无，“理她什么？”“那你今天还伺候燕太太汤药？”他气带着不屑，“那又算得了什么？”玉漏没好再说，怕说多有挑拨人家母的嫌疑，媳妇最忌讳这个。也怕无意中说中了他的心，使两个人也在无意中增添一份亲密。不知怎的，越是想到将要嫁给他，越怕和他亲密起来。从前对他“别无所求”不过是以退为，现如愿以偿，她真是完全对他别无所求了，心到大片大片空旷的满足，像这黑夜，除了黑，别的一切都只是个虚影。次日一早，池镜来打探碧鸳的意思，碧鸳：“你打定主意要她我也没话可说，我不过是你姑妈，你的事自然有你父母主。你父亲回信若是答应的话，我就替你敲敲边鼓，横竖好不好是你自己拣的。”她在外间那佛龛底捻香焚拜，池镜站在后看她，知她果然和玉漏说的一样，并没有真心看中玉漏。这也不好见怪，玉漏那样的家世经历，谁听了不皱眉？到底碧鸳在婚姻上吃过亏，又修行多年，对门第家世要比别人淡泊许多。何况池镜知，她也不见得真对他十分关怀。碧鸳上香回，看见他忽地蹙了眉，“你怎的又不穿昨日那件袍了？”池镜笑：“今日重，要到大宴厅上坐席。”碧鸳绵绵地一笑，“你和你父亲量差不多，他的衣裳你穿着倒很合。”池镜悠哉地侧过去，半低着笑脸，抱着胳膊把脚前后垫了垫，也是前后了，“所以父亲好些不穿的衣裳都给了我，也犯不着改它了。”碧鸳看着他，有一瞬间的恍惚，又嗔他，“你父亲其实疼你，只是他一向不把那些话挂在嘴上。又当着大老爷在那里，更不好带来。”她走到里间去，“听说你母亲病了？”池镜跟着踅来，欹在那屏门上，“着了些凉，没什么大碍。”“你替我问个好，我就不去瞧她了，免得她嫌闹。”赶上今日重，池镜既来了，不好不问她一句，“那姑妈今日可到大宴厅上吃酒听戏去？”碧鸳了无兴致地往里间走，“我就不去了，你们乐吧。”原也是少她一个不少，今日还比往常多好些人来。都是二府里的人，好些玉漏也是回见，说是先前都在为二老太太守服，不好闹，节都是在他们自家府上过。如今了服，又都到这来凑闹。大宴厅上摆了十来桌，老太太兴，许各主跟前服侍的妈妈丫们到里间另开了两桌坐。玉漏并丁柔坐在一，凑去问这是谁那是谁，丁柔都一一说了。青竹坐在对过，玉漏见她神有些惶惶的，猜她是为正二爷的事。朝外望去，那正二爷正在男眷席上大饮大乐，时不时地搁箸儿朝外面戏台上拍手叫好。那戏直唱了一日，隔天傍晚玉漏还觉得耳朵里嗡嗡的，正在吴王靠上坐着掏耳朵，忽然见个小厮浑漉漉的连带爬地从前厅里冲院来。她和丁柔皆是奇怪，待要问那小厮，那小厮已等不得了，踉跄着跑屋，直奔老太太跟前大嚷起来，“老太太不好了，正二爷、正二爷跌河里、淹、淹死了！”老太太才吃了晚饭，正有些昏昏沉沉地打瞌睡，听见这话神魂一抖，登时神起来，“什么？！”“正二爷、”那小厮跑得快断了气，浑哒哒地伏跪在地上，反手向后指着，半晌仍是句不成句，“正二爷——”老太太从榻上慌着立起，扣了额心，“你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那小厮狠咽几，方才细说：“正二爷因明日要回句容县去，今日晌便带着小的们几个往曲中去，在河上包了一艘船，治席请他几个朋友吃酒。大家吃醉了，又又闹起来，不知怎的，把那船翻了，十来个人都跌河里！后大家好容易爬起来，一数人，正二爷还没爬上来呢！大家又忙着捞他，等捞上船时，人、人已经没了气了——”听得满屋的婆丫也是大惊，一时问起来，“那正二爷人呢？”“请大夫瞧过没有就说没了气了？”“你们是什么吃的？”“此刻人在哪里？！”那小厮：“我们先把正二爷送到了岸上一家医馆里，那大夫也说救不活了，小的这才先赶来回话，此刻人想必是往回抬了。”老太太听见没得救，脸上有些不知所措的镇定，跌回榻上，也是一时了神，心想着人死在这里，要如何同他父母代？此刻那毓秀走到厅中吩咐那小厮，“你先去接应他们送回来的人。”说着又驱赶屋里的人，“你们都去，请何太医来再查检查检，吩咐着预备棺椁什么的。”一时就剩了玉漏丁柔毓秀三个在屋里，玉漏中有序，忙去取了颗老太太素日常吃的安神定气的药来，丁柔捧上茶，毓秀在旁哀愁着脸劝，“老太太，老太太别过分伤心，俗话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岂是您老人家能勉得了的？想必这也是正二爷的命数，您要保重自己的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