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薛小年”是压不在意周遭的一切，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现在的薛清极依旧不在意，但这不在意和先前并不相同。

    他平静地回看罗汉塌上的人，两手垂在侧，肩膀线条松弛，在注意到烟杆中屡屡上升的烟雾时又看了严律嘴里咬着的烟，觉到这二者似乎有些相同，微眯起。

    老太太若有所思地自顾自了，又对严律：“这么多年了，你现在是否得偿所愿？”

    “忙你自己的，”严律没回答，“少我的闲事儿。”

    老太太嘲笑：“无苍蝇似的忙活了百千年，真到了这天你竟然好像已经没了什么觉。亏得老窖临死前还嘱咐我，说要是我走运见到你如愿的这一天，得给你的表拍张照烧给他，他说他师父就惦记着这码事儿呢。”

    “姥姥！”董鹿怕严律心里不得劲儿，急忙打断了老太太的话，将手里已经戳开了的茶递过去，“您赶喝两吧，喝完了好说正事儿！”

    老太太这才撂烟袋锅，改起茶了。严律也懒得跟她计较刚才那些拉拉杂杂的话，对胡旭杰一扬脸儿，俩人也不用主人家邀请，直接找了个沙发椅坐。

    从董鹿和胡旭杰的反应来看，老太太和严律这些年已经将刚才那样的斗嘴讥讽当成了家常便饭，薛清极从其中却听了另一个信息——老太太里的“老窖”大概是上一任仙门事儿的，和严律颇有，而老窖的上一任也同样如此。

    严律和仙门竟然合作了至少三四代，看这况或许还远远不止。

    以他目中无人的格，竟然能跟并不怎么对盘的仙门合作到数年，薛清极十分意外，迅速撇了一沙发上的严律。

    严律多少受到了儿薛清极的视线，却并不吭声，反倒是那边儿老太太喝了几茶，表惬意地又看向薛清极，再开时语气已不似刚才咄咄人，和气且带着些尊敬：“不知现在是哪位前辈重回人世？您告知一声，我们也好称呼。”

    除了严律，屋其余三个小辈儿都有些不知所措，脑也似乎有些空白。

    薛清极将目光从严律上收回，面上浮起一层温和的笑：“我也姓薛，门时得师赐名清极。”

    “难和年儿是本家？但没听说过世家里有薛啊。”隋辨回过神问。

    “不是，”薛清极说话还是因为不太习惯而有些缓慢，反倒显得十分斯文，只是说话的容总是格外直白噎人，“我父母双亡，亲族死绝，我死时也独一人，没有后人。”

    隋辨哽了：“哦，那你还的。”

    老太太搓着手指沉思片刻：“仙门祖辈基业到现在已经丢失大半，往前倒个五六百年或许还有些资料档案可查，再往前就……”

    就找不着了！

    委实不怪仙门无能，哪怕是妖也有着同样的经历。灵气枯竭后各族衰败，传承现严重脱节，发展到现在已基本和千年前的仙门妖族没有太大联系。

    当边的人死了一茬又一茬，最初记得自己的人都已被时光黄沙掩埋，这世界基本跟你也就没啥关系了。严律有时候自个儿也快忘记该是怎么样的存在，更别提这些已经对千年前的修士和祖上妖族完全陌生的小辈儿了。

    老太太还算是大概知些况的人，这也基于仙门掌事人之间一代代的传承，严律跟仙门的一些事一起被掌事人给传来了。

    薛清极却并不在意别人是否记得和认识他：“我本就修行不够，在门中没有什么名，不知我也属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