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嚼着新烙好的白面馍，时不时咬一脆生生的咸菜疙瘩，莫天留与沙粹蹲在离三岔湾炮楼四五百米开外的一洼地中，盯着炮楼击孔中隐隐透的光亮，几乎是异同声地低声叫：“万二爷，这回可就全看您的了！”

    蹲在莫天留与沙粹的边，满脸都是风霜之的万二爷眯着睛远望着三岔湾炮楼来回巡弋走动的日军哨兵，重重地了：“错不了！这三岔湾地面上我摸得烂熟，就算是鬼当真要朝着我动手，我也敢说他们的枪儿撵不上我！天留、槌，咱们这就回村！”

    莫天留与沙粹三两吃光了手中的白面馍，跟在万二爷后，猫着腰顺着几雨冲刷来的沟渠，慢慢地远离了三岔湾鬼的炮楼，朝着几里地外的犁村摸了过去……

    几乎和莫天留琢磨的一样，在莫天留与沙粹急匆匆赶到了犁村、寻着村中主事的万二爷之后，刚刚说明来意，万二爷已经拍着脯应承了莫天留的请求，捎带手还吆喝自家媳妇寻了些白面来，好好给莫天留与沙粹烙了些白面馍。

    早在泉沟外一仗之前，犁村中所有的房，几乎都叫动清剿八路军武工队的日军士兵毁了个净。有些用石块垒起来的屋，也都被日军士兵用手榴弹炸成了一片废墟。在泉沟一仗得胜之后，参加了百村大会的万二爷前脚刚回犁村，武工队后脚就带着盖房的石材、木料了村。

    人多好办事，更兼得有墨斗村、青岩寨里那些原本就懂得建房屋的积年老把式亲自动手持，不过是十来天的工夫，被毁了个一二净的犁村便盖好了大片的新房，各家各的烟囱里也飘起了袅袅炊烟。

    住了新盖的房里，家中还有武工队送来应急的粮，犁村里的乡亲没一个不念八路军的好。乍然间听莫天留说要犁村乡亲帮忙试探鬼的动向，村里的红脸汉们一个个全都把脯拍得震山响，争先恐后地要接应这份冒险的差事。争来抢去之，万二爷也只能拿了村中主事人的威风派，这才一把抢了莫天留代来的活儿。

    在前引领着路，才刚回到犁村的万二爷都没顾得上喝，已然扯开了嗓门朝聚集在村迎候自己的犁村壮丁吆喝起来：“方才天留代来的路数，大家伙心里可都记明白了吧？这帮着八路军糊鬼的活儿，别说咱们犁村了，那就是清乐县境百十个村，也都是大姑娘上轿一回！闹好了，咱犁村能在十里八乡扬名，不成，往后门犁村的名号就得臭了大街！老少爷们儿们，心里都有谱没有？”

    话音落，聚集在犁村村的壮丁立刻接应上了万二爷的话：“二爷您放心，大不了就是豁去一条命的事儿嘛！这上山遇见个大牲，谁吃谁的都还不一定，咱们村里这些年不也就这么抗来了吗？”

    “装傻充愣糊鬼，这

    活儿不比咱们平日里应付收货、山货的货郎难多少！说到底，鬼可都是外路来的王八，咱们这青蟒河的，他们还没爬明白儿呢！”

    万二爷满意地了，却并没有掉以轻心的意思，反倒是扬声朝着村中几个老成些的壮汉开叫：“憨儿，粮都藏好了？”

    “早藏村里祠堂后的小山上去了！照着二爷您的吩咐，地上还撒了有一斗黑豆呐……可是怪心疼人的！”

    “四喜家的，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都安顿好了？”

    “派了十个壮汉，带着火药枪顺青蟒河送走了，这会儿怕是都到游的织网庄了！咱村有几个织网庄嫁过来的新媳妇，能叫娘家人帮着安顿，您就踏实放心吧！”

    “大路和小路上的脚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