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爷，您是不急，可岩里太君着急啊！就是他叫我来寻您的！”

    涂扣儿有些兴奋地朝余锁了，脆生生地答应：“师傅，您这是答应收了我这徒弟啦？”

    “也都不是啥正经买卖家，就是个朝保定府倒腾山货、再从保定府运些洋火、洋油回来卖的主儿，在清乐县里的铺面都没我这后厨大，你自然是没听过！就这么个原本什么都不是的玩意儿，自打傍上了鬼的大之后，人前人后居然还抖起来了，谱儿摆得比以往清乐县的县太爷还大呢！”

    话音落，从灶台后边，猛地传来了个怯生生的声音：“师傅、天留哥，要不……我去？”

    “岩里太君着急了？那……我可也不能饿着肚给皇军扛活儿！掌柜的，盒给我备上、伺候的厨给我叫上，我带上城，去货场吃！”

    小脸涨得通红，涂扣儿握着拳，一双睛亮闪闪地看向了兀自犹豫不决的莫天留：“天留哥，你就信我吧！哪怕是豁去我这条小命，我也一定回到涂家村，把消息带给李司令！”

    没等莫天留再次开说话，余锁倒是重重地了：“也没别的法了！要是不把这救命的消息给传去，怕是乡亲们就得遭大难！扣儿，好样的！”

    还不差饿兵不是？且先叫我吃饱了……”

掌柜，躲都还躲不及，这姓夏的倒是自个儿凑到了鬼跟前。也不知给新来的鬼什么好，居然也叫他混了块鬼送的匾，听说鬼还要叫他当清乐县商会的会呐！”

    “运粮的小火车到了？那……也不着急！皇帝可都

    余锁返在灶台旁掏摸了几，找了一个挲得油光的葫芦，用力到了涂扣儿的手中：“这里是陈年的老汾酒，路上要实在冷得熬不住了，就喝一！扣儿……等你把这活儿办完了回来，我教你……师傅教你羊杂汤和羊羔的绝招！”

    话音都还没落，又一个明显带着些急促的声音，在铺面大堂里响了起来：“嘿哟……我的夏爷，您还有工夫在这儿吃着呐？城外面车站的小火车可都到了，正满世界寻您过去接收粮呐！您可快着儿吧……”

    余锁飞快地摇了摇，应声：“估摸着不成！这姓夏的虽说好摆个谱儿，可心倒也真算得上活络。乍然间见着你们俩要跟他城，估摸着他立就能起疑心！”

    上打量着材单薄的涂扣儿，莫天留迟疑着摇了摇：“扣儿兄弟，上回你半夜从城里溜去回涂家村报信，走夜路走得你差丢了小命。如今可是漫天大雪的天气，我和槌这一路走过来，都叫冻了个半死，你那骨……不成，咱们再想旁的法！”

    几乎是接应着余锁那带着鄙夷的话尾，百味鲜大跑堂唱菜名的声音，已经在门帘外响了起来：“四凉四八个碟儿，再羊杂汤一大碗，汤里不能见肺。羊羔一大盘，给挑了后上的活泛细细切了，一定得是赛纸薄、三指宽的片……”

    余锁重重一掌拍在了涂扣儿单薄的肩膀上，郑重地了：“收了！从这会儿起，你就是我余锁的开山大徒弟！”

    似乎是对大跑堂的殷勤关照很满意，那拿腔作调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手脚可都麻利着些！我在这儿稍稍垫垫肚，可又得忙着替皇军办正事呢！明儿一大早，皇军就得城打八路。这从保定府运过来的最后一车粮，还得等着我亲自接收了运城里，招揽人手赶成粮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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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扭朝灶台后一瞧，莫天留顿时惊讶地大了嘴：“涂扣儿？你……你能跟着这汉混去？”

    狠狠地一咬牙，莫天留闷声朝着站在自己边的沙粹叫：“槌，脱衣服！把咱们上厚实衣裳全都给扣儿兄弟裹上！”

    猛地从灶台后边站起了，平日里见了谁都有些怯生生模样的涂扣儿，脸上却是透着一显而易见的毅然决然：“天留哥，没旁的法了！鬼明天一大早就要城祸害乡亲，就算到时候你们了城，估摸着也都不赶趟了——你们跑得再快，那也不能比鬼的汽车快呀！我师傅又不认识去涂家村的路……天留哥，这活儿你就给我吧，我一定能成！”

    “送上门去当汉？这姓夏的买卖家……以往我怎么就从来没听说过呀？”

    蹲在灶台后烧火的涂扣儿使劲了，低声应：“这姓夏的平日里就好摆谱儿，有好几回都是叫我去他铺面里，当着他的面儿给他片羊羔，说是刚切好了就，吃起来才味儿正！有时候还叫我给他酒、斟酒伺候着，规矩大得不行！要是能想个法，撺掇着他把酒带到城外货场去吃……”

    耳听着那姓夏的汉拿腔作调的吆喝声，莫天留顿时睛一亮，低声朝余锁叫：“这姓夏的汉要城！锁哥，能有法让我和槌跟着这汉混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