蜷缩在瘌痢岭山位置的环形工事里，莫天留抬看着顺着被炸得只有齐膝浅的战壕爬到自己边的沙粹，嘶哑着嗓门朝沙粹叫：“还剩多少人？”

    朝着莫天留伸了三手指，沙粹的声音也是嘶哑异常：“三十个，人人带伤！”

    “重伤员呢？”

    “没重伤员！方才鬼攻上来的时候，重伤员都抱着炸药包从战壕里去了……”

    从快要被炸平的战壕里伸看了看战壕前沿几个大的坑，再抬看了看暗淡来的天，莫天留苦笑着将最后一个弹匣了德造二十响手枪里：“就凭着咱们大武村里这些兄弟，愣是把这么多鬼在瘌痢岭拖了一整天——值了！”

    跌坐在了莫天留边，沙粹朝着莫天留咧了咧嘴，了个无声的笑容：“估摸着这时候，大队已经撞开鬼的包围圈了吧？也不知指导员那边把乡亲和那些学生救来没有？”

    “不了啦……狗看家、耕地，各忙各的活儿吧！槌，还有力气再跟鬼厮拼一场不？”

    伸手拍了拍实得像是岩石般的，沙粹毫不迟疑地应：“旁的没有，力气够！就是我那两把大铡刀，都被鬼炮弹给炸废了，这瘌痢岭上也寻不着个合适的大树当家伙什……”

    再次探看了看山腰上忙着修缮工事的日军士兵，莫天留不无遗憾地叹了气：“这仗打得……家伙什都打光了，连给你寻个趁手的兵都办不到……凑合吧——等天再黑一，咱们就朝山冲！”

    讶然瞪大了睛，沙粹低声朝莫天留叫：“朝山冲？咱们可一共就这三十号人，连弹都不多了，再朝着山冲……”

    抬手指了指快要被炸平了的环形工事，莫天留苦笑着说：“鬼也知咱们快没弹了，肯定在准备着天黑之前再攻一次，好把咱们一锅全烩了。留在这快要被炸平了的工事里，鬼再来一顿炮弹，咱们剩的这人就全都得叫砸去。左右是个死……索拼一把，死也死个痛快！跟大家伙儿说，再把战场仔细打扫打扫，能用上的家伙什全都用上！天一傍黑，咱们就朝山冲！也不拘冲到啥方向、啥地方了，能多杀一个鬼，就多杀一个鬼！”

    话音刚落，瘌痢岭通往铁屏山方向的路上，却是猛地传来了激烈的枪声。猛地翻趴在了战壕边缘，莫天留只是举起望远镜看了一，顿时便惊讶地低叫起来：“撞了活鬼了……指导员带人杀回来了！正跟鬼厮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