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矜持多年，永远待人隔着一层纱，也永远说不拒绝的话，却在他这里学会了披荆斩棘，学会了直面。

    她在寂静的小屋里看着一黑衣的男人，他在她回来后，开始学会每天刮胡。

    他凝视着那双明亮的睛，“是，但你依然接来了。为什么？”

    说到这，他轻笑一声，“祝今夏，先斩后奏你是在行的。”

    “说吧，说说又不犯法。”时序漫不经心地掀了掀，“毕竟你人都在前了，要推也推不回去了。”

    床有只手宝，充好了电，是大红的圣诞袜造型，正中有一朵小雪作缀。

    “不，你喜这个项目，但你只喜教学，并不喜繁琐的cial和其中疲于应对的环节。”

    又何必再问。

    时序现在她旁，见她嘴边仍有笑意，问：“兴什么呢？”

    在她与袁风山的第二日，他就亲自骑车去县城拉回好几箱矿泉，还有一大堆杂七杂八的日用品。她课后回到宿舍，才看见桌上摆着联排的拿铁，她用惯的沐浴，连同她家中的牙膏与电动牙刷，他都一并复制粘贴过来。

    “至于我和你，我没想那么多。异地恋听上去太不靠谱，我们也不是一腔血的少年人了。但转念一想，每学期能来见你一面，能吃你亲手的饭菜，平时和你发发消息科打诨，听起来似乎也很不错，你觉得呢？”

    “那是。虽然比不上你对袁风那么了解，比如你放个，我就不知你会上大的还是小的——”

    “你又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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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今夏没说话，定定地看他片刻，才轻声问：“所以时序，这次你还要把我推开吗？”

    又一次，他开始大费周章地给她饭，桌上每一样都是她吃的，他不言不语，连同袁风也一并照顾周到。

    时序低声笑笑，挠挠耳朵，“如果我说我不知呢？”

    祝今夏想，其实没有必要再问什么，不是他还是她，他们都知她因何而来，也知他已为她的到来铺好鲜与红毯，他在每个清晨夜晚于小窗前看她亮灯熄灯，兴许还在梦里与她相会。

    “到底上山里什么来了？”他终于问这个问题，“大包大揽接彩虹计划，这不像你。”

    “时序，如果顺利的话，彩虹计划会一直行去，我已经给院提了详细的计划方案，申请从学习开始带队和师范生们每学期末都山实践。我知你暂时离不开大山，所有人都指着你，没关系，我带人来帮你。”

    思及至此，祝今夏没有再多问什么，只是目光明亮地望他底。

    两人对视片刻，时序笑了。

    时序笑了一声，意味不明：“这么心有灵犀啊？”

    祝今夏意识到了，收回目光，在他面前嗅了嗅。

    “彩虹计划是从宜波中心校发起，我会把这里列为重基地，有绵大学定向扶持，有州里省里那么多双睛看着，它不会轻易关闭。”

    “哦？你又知了？”

    “时序。”祝今夏气笑了，“有完没完？”

    他也低声笑笑，“但你喜什么，不喜什么，我还是知的。”

    “我们是发小啊。”祝今夏条件反，“他就是放个，我也知他要拉屎拉。”

须回也能判断来是谁。

    “兴他和我一样喜这里。”

    “好酸啊。”祝今夏鼻，“校，你家醋坛打翻了吗？”

    “那你是觉得我不喜彩虹计划了？”

    “时序，你明知故问吗？”祝今夏瞪他一。

    “闻什么？”时序问她。

    即便知，也忍不住怀疑，因为他并未试图摘月，月亮却奔他而来，那样皎洁耀的明月，他何德何能。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

    她笑起来时，睛透亮，比稍晚时分会渐次亮起的星光更亮，更夺目。

    屋正中摆了只鸟笼取，怕她夜里冻得睡不着，他特意买来给她。

    傍晚的一线天里早早地没了光，场上教学楼里亮起了橘黄的灯，远青山上起了雾，白茫茫一片朝近蔓延，有风在，从衣领往脖里钻。

    “不愧是你，一惯的得了便宜还卖乖。”祝今夏没好气。

    “因为那群小孩，我舍不得他们。因为旺叔，我想为学校自己的一份力。因为冬天山里会雪，绵不会，南方的孩想看看冰封万里的厚重积雪。因为——”

    祝今夏莞尔，“但我依然接来了。”

    她慢条理斯说一连串无法辩驳的理由来，最后才定定地看着时序，哼了一声。

    他的窗台上从前摆满他的大蒜、辣椒，如今变成一排五彩缤纷的公仔，他从山外将它们背回来，一只一只整整齐齐摆在太照来的地方。

    “真要我说？确定不会在我说完之后又把我推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