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珣没有回答，但是李楹心中已有了答案，她莫名悲愤：“他为什么总不放过你？”

    “不。”崔珣静静：“是我不愿放过他。”

    李楹愣了，很快就反应过来，崔珣虽然没有跟她提过裴观岳过什么恶，但从盛云廷之死，到崔颂清第一次前来崔府的时候，崔珣极度难过之，吐的只字片语，加上裴观岳一心要让崔珣死在大理寺，李楹也能猜到，裴观岳定然和天威军的冤有关。

    这三年，崔珣对天威军之案穷追不舍，裴观岳为求自保，也必定会要他命，两人之间，就是血海仇，不死不休。

    如今裴观岳的妻王燃犀被他灭，盟友沈阙被放，边人都被整治的差不多了，他狗急墙之，才会指使金祢，诬陷崔珣。

    如若他计得逞，那崔珣必死无疑。

    李楹心中，是铺天盖地的惶恐，她对崔珣：“你没有投降突厥，你也不会杀郭勤威，这是陷害！崔珣，你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其实，崔珣并不是神仙，或者说，他只是一个四面楚歌满污名的孤行者，他自己都不知自己会不会有事，但看到李楹焦急神时，他还是轻轻了，“嗯”了声。

    李楹何尝不知？她有些茫然无措，于是焦急的想着各办法：“不如，你请卢淮去突厥查探查探？我看他还算耿直，他一定能还你清白的。”

    崔珣看着她，只轻声说了四个字：“积重难返。”

    姑且不说卢淮是卢裕民侄，他本不会愿意去突厥查探，就说突厥如今的可汗苏泰，弑兄夺位，用的却是崔珣这把刀，如果让他选择，他定然选择让崔珣死，而不是让他活，焉知去突厥，不会让崔珣冤上加冤？何况崔珣陷于突厥两年，大理寺狱一年，这三年，他的污名，已经传遍天每个角落，污名已成，要想翻案，那是难上加难。

    所以崔珣说，积重难返。

    李楹向来剔透，稍微一想，也能明白这其中关节，她委屈的更是双盈满泪：“难只能坐以待毙了吗？”

    崔珣静静凝视着她，他本来宁愿自己死了，也绝不愿牵扯她，但如今，见她泪簌簌而落的模样，他心中也一阵莫名痛，他想，如果他真的死了，她会不会更加难过？

    崔珣不知。

    所以他张了张，想说什么，却最终默然无语。

    李楹却从他的默然中看到了一丝希望，她急迫：“你有办法的，你肯定会有办法的，对不对？”

    她说这话时，一颗细碎泪滴，如莹莹珍珠一般，在她睫前端摇摇坠，崔珣看着那颗坠珍珠，他不由说：“或许，耗费一个月时间，去突厥索要郭帅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