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归不知自己是怎样结束和姑母的对话的。

    对上这样脾的郗珮，郗归即便是嫡亲的侄女，也常常不知该如何相。

    要过年了，这几日雪得很大，北风也冷得瘆人。

    看自己在王家的待遇大不如前，她不免又是气愤，又是担忧，脾气越来越不好，面容也愈发冷厉严肃。

    薄薄的信纸上，每一个熟悉的字迹都仿佛化作了锐利的尖刀，一刀一刀地，毫不留地割在郗归心上。

    她的肩膀耸着，哭得上气不接气，仿佛一刻就要闭过气去。

    郗珮冷瞧着，终于看不去。

    是的，名为和离，实为休弃。王家要单方面地，将郗归扫地门。

    看着桓氏势力一步步被谢瑾中枢，琅琊王氏对郗家的态度可谓是一落千丈。

    不过，这一次，郗珮留郗归，却并不是为了听她语宽。

    郗归还没从失去至亲的噩耗中回过神来，便因姑母的无而到齿冷。

    她浑浑噩噩地打帘门，被凛冽的寒风劈盖脸地了一遭。

    泪汩汩而，郗归哽咽得说不话来。

    半晌，噎声渐渐变大，郗归整个人伏倒在地，难以抑制地号啕大哭。

    王氏兄弟每每见到谢家来人，便殷勤备至。

    一片寂静之中，郗珮喝了茶，颤抖着手放茶盏，缓缓地开说：“午胤1遣人来报丧，嘉宾2走了。”

    然而，这一夜，王贻之并没有回来。

    他怎么敢？他们怎么敢？

    她的右手微微颤抖着，拿起丝绢拭了拭泪，然后握着那块绢帕，直直地看向郗归，一字一顿地说：“嘉宾死了——郁结于心，药石罔灵，驾鹤西去了。”

    她用力抱了抱手臂，迫自己镇静来，看向纷飞的大雪。

分，恨不得事事都照自己的心意来。

    直到第二天中午，王贻之都不见踪影。

    和离

    今年八月，桓三弟、征西大将军桓开病卒；十月，桓五弟、车骑将军桓谦又被侍中谢瑾解了徐州刺史之职。

    她颤抖着手打开和离书，看了一遍又一遍，却没有办法告诉自己这不是王贻之亲笔所写。

    郗归抬，不可置信地看向郗珮——姑母这是什么话？不说阿兄是自己的亲兄、姑母的亲侄儿，单凭这些年来阿兄对琅琊王氏的照顾和扶持，也不能说这样的话吧？

    郗归左等右等，只等到了一封通过郗珮之手递给她的和离书。

    郗珮看了郗归中的不服气，却并没有与她争辩，而是冷冷地待：“记住，你如今是王家妇，而非郗氏女。嘉宾份，你不要过于悲恸，以致行事失当，贻祸家人。”

    这凉意让她打了个激灵，脑袋也清醒了几分。

    然而，这刺骨的寒气本比不上她心的凉意。

    短短几个字，落在郗归耳边，宛如九天霹雳。

    她重重地拍了小几，冲着郗归厉声喝：“够了！你与嘉宾素来要好，他这一去，你心中必然不好受。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你便是难过，也不能表来，以免授人以柄，害了一家老小！”

    半晌，才不敢置信地开问：“什么走了？大兄他去哪里了？”

    郗珮闭了闭，留两行浊泪，整个人显得十分苍老而疲惫。

    她踉跄着退了两步，被小几绊了一，猝不及防地跌倒在地。

    郗珮说得如此明白，让郗归不得不相信这个噩耗。

    相比之，对母家郗氏便敷衍得多。

    郗珮生了七，一个比一个不通世务，全赖郗岑给她撑腰。

    然而，自从大司桓薨逝，陈郡谢氏和太原王氏掌了朝中权柄，郗岑作为桓一派的要之人，地位早已大不如前。

    一个声音在郗归耳边叫嚣着——王贻之要休弃你，王贻之要休弃你啊！

    以往王家诸人因阿兄而风光的时候，怎么没人去撇清关系？

    阿兄死了，可姑母却说，不要面哀容，以免惹来麻烦。

    当初是王家地求娶自己，这才几年，王贻之怎么敢这样？琅琊王氏怎么敢这样？

    她冷笑一声，打定了主意，决定今晚便说服王贻之，让他带自己绕过姑母设的门禁，去送阿兄最后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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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只觉脑中嗡嗡作响，一片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