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直到此时，他才不得不承认，郗归要比郗岑尖锐得多。

    她是真正的利剑，周带着铸剑池里熊熊的烈火，通红的熔铁是她的泪，更是她的力量。

    在昏暗的烛火中，郗归与谢瑾沉默着对视。

    她的睛称量着他的灵魂，而他的目光，也正在试探着抚她的灵魂。

    谢瑾从未觉得郗归如此大，大到如同悬的明月，因为在上，所以清冷孤独。

    在过去的许多年里，没有人真正理解郗归，就连他也没有。

    她不是一只虚张声势的狸，她是离群的大雁，是失散的孤兽。

    她有一腔的哀伤和痛苦，却仍有雄健的翅膀，和锋利的爪牙。

    谢瑾不由自已地想起七年之前，荆州沁芳阁的初见。

    那时的郗归是如此地明快，如此地鲜妍。

    隔着迢迢的时光，谢瑾几乎已经忘记他们当初缘何相。

    他不信自己肤浅到只她的，可他竟从来也没有真正读懂过她的灵魂。

    一个叛逆的、不羁的、大的灵魂。

    谢瑾闭上了睛。

    往事一幕幕地浮现在他前，他觉得自己仿佛经历了一场荒谬的梦境。

    他当初的是什么呢？

    她貌？她俏？

    谢瑾不相信。

    他伸手，想抓住一过去的碎片，脑中却满是郗归从前的笑声。

    在银铃般的清脆笑声中，他终于意识到，他原本就她的不同。

    重重的时光像的迷雾，掩盖了他们之间的一切。

    以至于七年之后，他们回看去，只知彼此依旧相、相信，却没有意识到，他们都已经走得太远。

    就像两株原本就不相似的幼苗，在短暂的纠缠后，朝着南辕北辙的方向，尽力地生去。

    越是努力，便越遥远。

    郗归不是郗岑，她比郗岑更甚。

    谢瑾无比清醒地认识到，她比桓氏、比北秦，更有可能成为江左政权的掘墓之人。

    “阿回，你当真要毁了这一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