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我们岂止并非私敌？阿回，我们是人。”

    “你听过玉碗被烧裂的声音吗？”谢瑾很想这么问，但终究没有说。

    他的心好似一只单薄的玉碗，在熊熊

    谢瑾原本还因郗归的言语而到安心——哪怕是粉饰，哪怕是哄骗。

    “呵，人？”郗归嘲讽地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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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郗归却笑了：“你看，你也会说，外忧患，孰重孰轻。所以大敌当前，我予桓氏刀枪，桓氏为我市，又有何不可？”

    她甚至不得不承认一个残酷的事实：“你与阿兄尚且算不得敌人，我们又如何会是敌人呢？”

    “你看，直到此刻，你也只说不该提起，而不会说不该与我阿兄相争。”

    郗岑的存在会时刻提醒他，自己与郗归之间还横亘着一条命，纵使那并非自他与郗岑的本意。

    谢瑾却没有笑，他握住郗归的手，郑重地说：“阿回，无论你想要什么，都还不到时候。”

    “外忧患，二者孰轻孰重？”谢瑾追问。

，“胡临江，势不可挡。阿回，在大局跟前，这颗果难没有在发挥作用吗？毁掉它，便会比如今更好吗？”

    “我们当然不是敌人。”郗归重新坐在榻上，“我们一样地追寻正确，一样地渴望安定，当然不是敌人。”

    “当然。”郗归也收敛了神，带着几分认真，几分嘲讽，“腐朽的楼阁也可尽其用，我不会急着推倒它。”

    可随即便被郗归的后一句话当泼了一盆冰。

    “可又能够有什么特权呢？”她厉声问，中渗了泪，“作为挚友，你与阿兄之间，难没有朋友之吗？还不是要争个你死我活？阿兄对我，难没有兄妹之吗？可他却这样将我一人抛在世上？”

    “我——”

    “我们不是敌人。”谢瑾不明白，为何好端端地，又谈到了这样剑弩张、图穷匕见的地步。

    “当然，你也尽可以捍卫它。”郗归漠然补充。

    谢瑾听到她说：“人人心里都有一个大同世界，有一幅宏伟蓝图，谁都不肯承认自己是错的，我们都想完成自我实现。”

    郗归疲惫地闭上了睛，任由谢瑾将她抱在怀中：“无需多言。玉郎，我们每个人，首先都是一个独立的、完整的人，然后才是谁的亲人、谁的人、谁的朋友。我们在这样的家族，荣华富贵唾手可得，权力利益相距不远，谁都不必为了生计忧心，是以都比寻常人更加在意自己理想。”

    她伸指尖，轻轻了谢瑾的膛：“玉郎，以之矛，攻之盾啊。”

    “我绝不会，阿回，我绝不会。”谢瑾抱住郗归，丝毫不肯放松。

    郗归并未直接反驳：“一栋腐朽的楼阁，固然可以短暂地为行人遮蔽风雨，但终究还会訇然崩塌。到了那个时候，焉知不会砸死更多的人？”

    谢瑾看到郗归中的痛，将她抱在怀里。

    “不要这样的承诺。”郗归睁开帘，“因为我不能承诺。”

    郗归的语气很是平静：“时间会证明一切，但时间绝不白白证明。在淌的岁月中，我们要自己尝试，自己斗争，甚至彼此刀戈相向。”

    他受到了襟前浸的泪，后悔得无以复加：“对不起，阿回，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