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归很清楚，这并非一次普通的庶民起义。

    潘多拉的盒一经打开，便失去了控制。

    “阿如，他们这样走投无路，又安能不拼死一搏、报仇雪恨呢？”

    郗归神之际，只听郗如不甘地问：“那其他人呢？若非那么多人聚集起来，以至于声势浩大、骇人听闻，守军又怎么会不战而溃？！”

    “因为是她一步步地推着王定之坐上了这个他原本不拥有的位置，因为王定之对她从来都惟命是从，更因为在民们的里，她享受了作为史夫人的一切，所以他们本就不会她究竟是不是无辜。”郗归地吐一气，“阿如，我当然同你的姨母，我可以与你一哀伤，可以陪你为她泪。可是阿如，动之，可怜的绝非零星的几个人。你若要恨，便该去恨真正的罪魁祸首，恨造成这一切的人，而不是去恨那些被裹挟的可怜民。”

    郗归摇晃着手中的茶盏，不忍地回顾。

    “他们终年劳作，却仍要忍受饥馑，一旦家中生变，便要卖妻鬻，骨分离。”

    “姨母只是一个妇人，她又不是会稽史，这些事与她有什么关系？凭什么要由她来付代价？”

    郗如缓缓摇：“那些杀了人的暴民，难就可以逍遥法外吗？”

。那些所谓的叛民, 之所以会如此暴的行为, 不过是被得走投无路。人皆有求生之心, 那些人固然错了，可我们所有人却都该为这个错误负责。”

    郗如苍白的嘴动了动，却没有说一个字来。

    “官吏无，勾连世族，行征发本来未在名册上的自耕农为乐属，以至于走投无路的自耕农，不得不举起农，奋起反抗。”

    “是台城先颁征发乐属的诏书，所以才引发了三吴世族和平民的不满。”

    对于郗如的愤怒，郗归并不意外。

    她摸了摸郗如的发，平静地问：“杀光他们，然后将整个三吴都变作空城，让建康再也无法得到来自三吴的粮米供应吗？真到了那样的时候，你我吃什么，穿什么，又要靠着什么来抵御胡虏？”

    “如此形之，孙志才有了趁机带

    她的轻轻靠在郗如的发，发一声小小的叹息：“阿如，你恨错人了。在江左，世家大族掌握着生杀予夺的权力。在这样的形之, 农民本是最温良不过的阶级, 他们本不会轻易得罪任何大族。可即便如此，这些人还是冒险叛了。你说, 这是为了什么？”

    既然台城上都已经决定将平叛的重任甩给北府军，那么无论他们愿不愿意，都无法阻止这一事实——平叛的章程，将自郗归之手。

    “可并不是只有亲自举起屠刀才叫迫害！你我的锦绣华服，哪一样不是建立在压迫剥削民的基础之上？谢蕴去会稽之前，我便反复叮嘱，之后又屡屡去信相劝，可她又了什么？她明明最清楚王定之的无能，却还要怀着侥幸，将其推上会稽史的位置。上虞的政本来尚可挽回，可她本不以为意！”

    郗归郑重地看向郗如：“首恶必除。除此之外，若有趁机作的，滥杀无辜的，也会一并枭首，以儆效尤。”

    郗如被问得哑无言，她知郗归说得有理，可却仍是不甘心。

    “世族们为了不失去自己的佃，也在背后推波助澜，怂恿百姓作。”

    “可姨母从未害过他们！”郗如哭着喊。

    郗归缓缓开，带着一连她自己也未察觉的慈悲和怜悯：“国之四民，士农工商。四者之中，农民是受压迫最最切的阶级。他们没有读过什么书，不懂得许多大理，可却能够清楚地知到发生在自己上的苦难。而这些苦难，无一不是官吏豪行加诸他们的。”

    动之后，顾信仓促写就的第二封信已经送到了郗归手中。

    “他们明明已经忍受了如此多的苦难，却仍要因为台城和世族的私心，被驱赶着上战场，成为人人都瞧不起的军，甚至因此失去自己的命。”

    叛军的声势如此之大，以至于亡命之人也混杂了去，伺机行寻仇报复之举，甚至频频无端作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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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志叛军之中，不仅有斩杀昏官的举动，还存在着许许多多愤报复的形，甚至还有不少杀无辜百姓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