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的，郗如脑中莫名产生了一直觉，这直觉告诉她，就算王定之明知这最后的结局，也仍旧会不由自主地在三吴世族的奉承中泥足陷。

    “那您为什么不阻拦呢？这些人如此地虚伪和狡猾，您快把他们的险恶用心告诉姨丈啊！”

    “傀儡？”郗如天真地问，“可他们看起来都很尊敬姨丈，并没有瞧不起他、把他当作傀儡呀？”

    “这些人学一年之后，若成绩优异，便可在徐州郡县一年的历事官员，于各门学习吏事。”

    谢蕴说到这里，中浮现了明显的轻视：“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对别人好，他们这么，显然是别有所求，而且所图不小。我不是没有劝过他，可被人尊敬、被人讨好的滋味，实在是太令人着迷了。王定之从未获得过这些，是以沉醉其中，无法自。”

    郗归以为郗如是因为想起了当日会稽城中的惨烈场景，所以才怕得打颤。

    这简直无异于直接宣称造反！

    但他很快便反应过来，徐州设立三，三吴分田籍，无一不是在行使原本属于台城的权力。

    且不说曲佃学之事，单单任用官员这一，便向来都是朝廷的权限。

    “不。”谢蕴并不赞同她的观，“纵使一开始不知，可我与他说了这么多次，他却依然我行我素，毫不悔改。这说明什么？”

    会稽城中的变已经过去了数日，郗如此时再想起这段对话，只觉得恍若隔世。

    郗如自然地驳：“他只是不知——”

    “一叶障目，不见泰山。”郗如握住袖中的小手，“如果说对于姨丈而言，那些来自三吴世族的谄媚奉承，是他前无法取开的叶的话，那么，对于三吴世族而言，他们的叶，便是黄绶班行。他们挤破脑袋都想官，为此，宁愿放段，宁愿让利益。”

    “历事期满后，合格者接着在府学学习半年，待考校通过，便可在徐州授官。”

    她开门见山地说：“我会在吴地安排考校，无论是世族还是寒门，甚至是平民百姓或是从前的曲佃，只要能够通过考校，就都可以获得徐州府学的学机会。”

    郗如不明白，为什么谢蕴明知是错误，明知是陷阱，却还是没有全力阻拦，而是任由王定之去犯错。

    谢蕴苦笑了：“阿如，并非只有颐指气使、趾气昂才能够被叫作纵。这些人看似在奉承你姨丈，其实只是用那些溢之言作为伪饰，一步步诱导着你姨丈去帮他们实现目的罢了。”

    “阿如，这些人若真的想腐蚀一个官员，会使数不清的办法和手段。更何况，你也看到了，你那姨丈其实乐在其中，不是吗？”

    她想到了那个有名的成语，也说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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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轻轻地将郗如揽怀中，缓缓抚摸着她的手臂，然后才将目光移向谢瑾。

    郗归如此行事，早已不是一次两次，或许正是此前的顺利，才让她愈发意识到司氏皇族与世家大族的厉荏之，从而一步一步地，继续侵吞蚕

    这番话并不，可谢瑾听完之后，却不知自己该先对哪一到震惊。

    郗如说到这里，不由打了一个冷战。

    郗如想：“如果姨丈知他对三吴世族的放纵和依赖，最终会害了自己的命，那么，他还会那样吗？”

    她想：“那么，对于我而言，那片叶又是什么呢？”

    郗归如此明目张胆地行事，要将台城置于何地？

    如若不然，始皇又何必废分封而置郡县？

后轻叹一声，无可奈何地答：“那些人哪里是喜你姨丈呀？他们不过是喜一个言听计从的傀儡，喜会稽史的权力罢了。”

    她自顾自地说：“阿如，他很享受这些奉承，为此，即便明知是错，也宁愿沉沦其中。”

    那时的她们并不知，王定之的沉沦会引发难以预见的惨烈后果，害得会稽动频仍，害得谢蕴惨死刀。

    “拦不住的。”谢蕴缓缓摇，睫低垂，“三吴世族固，唯一不足的，便是几乎没有同姓族人能够朝为官，居位。也正因此，他们才更要铆足了劲来拉拢会稽史，为自家弟争取到更多的仕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