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让少芳无法容忍的是，她们中的有些人，会用一近乎怜悯的目光看着她，这怜悯不啻于一残酷的宣判，令少芳觉得自己仿佛是个垂暮的老人，让她不得不接受自己也许永远无法重获恩的现实。

    她二十五岁的时候，便因为琅琊王的错而遭到冷落。

    她忍得那样辛苦，希望圣人能够看得到她的贤良淑德，希望哪怕恩不再，也能够获得一些圣上的垂怜与尊重。

    张氏名唤少芳，是陪伴当今圣上多年的旧人，于八年前被琅琊王送，此后便独得圣，阖之中，除了皇后王池，便是张少芳风最盛。

    对于张少芳而言，往日的恩，早已如青一般消逝，她唯一能够抓住的，只有贵嫔这个仅次于皇后的衔。

    四年过去了，少芳每日在铜镜中看着自己逐渐老去的容颜，心一天比一天更加凄凉。

    张少芳设想得很好，可自古君恩如，就连那位倾国倾城的李夫人，也会惧怕因容颜不再而惹了武帝的厌恶，更何况少芳呢？

    姚黄担忧地看着王池，迟迟没有说话。

    年轻人们好奇地注视着少芳，观察着这个从前的妃，想从她上窥见些许曾经独得盛的原因。

    “安排人不着痕迹地告诉张氏，圣人厌其年老衰，打算废了她的贵嫔之位，改立为夫人，封怀的赵氏为贵嫔，居三夫人之首。”

    在那些人的里，她仿佛一个不合时宜的老妖怪，突兀地现在了只属于青女的园里。

    她是他的佳人，会一直陪伴着他，直到生命尽。

    可他始终没有给她。

    她们以为自己与少芳之间隔着遥遥的天堑，以为少芳是旧时代过时的古，可是在少芳心里，自己分明也才刚刚自十几岁大啊。

    许多年前，圣人曾盛赞少芳的貌，沉迷于少芳的温柔，他曾在广州贡的诸多珍品之中，亲自为少芳选了一只玉搔。

    她等啊等啊，等着有朝一日，能够盼来圣人的回心转意。

    可男人永远贪慕好颜，中的新人越来越多，圣人如何能记得起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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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恩，又即将失去家族的皇后，与申后又有何不同呢？”

    然而，自从琅琊王因征发乐属之事与圣人生了嫌隙后，圣人便再不愿见张少芳，而是新立了不少年轻貌的妃嫔。

    就在今天，侍女

    直到王池的声音重新响起，打破了这凝滞的寂静，她的面容是那样伤，可声音却无比冰冷。

    十几岁的少女，是不能理解年近三十的女人的。

    第二日，当圣人斥责琅琊王与王、王安的消息，在建康城中传得沸沸扬扬之时，张少芳仿佛以后的日都不用过了一般，拿多年的积蓄，贿赂圣人边的监，帮她将一枚玉搔送到了御前。

    那时候，让少芳沉醉的，不只是圣人表现的帝王之，还有那个与玉搔密地联结在一起的与汉武帝李夫人有关的瑰丽传说。

    她们也会用轻蔑的余光扫过少芳，似乎在嘲笑她刻意打扮但却仍旧在青面前落了风的容颜。

    少芳有时也会去园中走动，每当看着新人们俏的容颜、玲珑的段，听着她们俏的笑声时，她总是难免到凄凉，以及嫉妒。

    这是她最后的尊严，她决不允许任何人夺走她的地位，践踏她的尊严。

    可少芳还是忍了这一切，她是后之中仅次于皇后的贵嫔，必须时刻以优秀的德行来要求自己，绝不能在新妃嫔面前显嫉妒与不甘的本，不能让她们发现自己傲的外表之，竟然是那样地脆弱，那样地不堪一击。

    她们放肆地挥霍着青——独有的青，丝毫忘记了面前这个三十岁的女人，同样也曾有过这样的好年华，不知这个三十岁的女人，同样还有有着一颗怦怦动着的、渴望与被、企盼重获恩的年轻的心。

    更令她到心惊的，是那些年轻人看她时的神。

    后是最为势利的地方，一个无的妃，若是再没有立得起的后台，便只能打着神，过那表面风光、实则凄清的生活，连侍人们都能暗地里为难她，更何况那些得意的年轻妃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