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杉心中古怪。

    看来今天是绕不过去了。

    想了想，冲列在阶前的禁卫队挥手，“去步雪，将六宗好生请来。”

    又，“如果他不听话，就将人收拾好了，再面面地带过来。”

    然后一群人就被威压生生压了回来。禁卫捧着那只收拾利落，甚至可以直接摆上祭坛的锦雉，无奈禀明，“回主上，六宗请您备好棺椁，再去一趟。”

    江杉登时怫然：“放肆！”

    他过节的心都没了。

    全没了。

    江杉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想的，还就真的怄上气了。接来，竟然就这么无视了将召岁礼的璇玑夜宴，令抬了早已备好的眠棺。

    堂堂宗主，携棺而行，就像是个扶灵人。

    但想，金凝是有资格让自己扶灵的，索坦坦摆驾去了步雪。

    江潭见棺材来了，将江杉引到架旁，话都不说一句，只平静看着他。

    江杉令人破开冰块，将金凝收殓了，然后问小孩，“现在能走了吗？”

    他惊讶于自己的耐心及容忍之前，其实先撼于这孩不卑不亢的态度。

    应为王者，才能有这般天成的风骨。

    而江潭说，“父王稍等，我这一不合适，需得换了。”

    江杉心里冒的第一个念居然是：终于肯叫我了？

    他仿佛忽然没了脾气，就想看这孩能到什么地步似的，遂坐了刚刚搬离金凝尸的石椅，心平气和地等着人从里殿来。

    江潭很快换了一素白的旧服来，发丝以一银带束得齐整。

    “劳父王久等。走吧。”

    “你想去哪儿？”

    “月亮谷。”

    江杉面上挂着一抹奇异神，“起驾，去月亮谷。”

    那是江潭第一次独自行步雪。彼时八岁的他非常清楚，从今往后，这冷之中将唯有自己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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